萧景被逐出京城的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幸灾乐祸,觉得这小子活该。
有人扼腕叹息,觉得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也有人……比如王大力,觉得自己在这场“保卫皇家爱情”的伟大战争中居功至伟,甚至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陈皮,把那“三大秘诀”的版权给买下来,以后当成传家宝代代相传。
而作为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林予,则是在第二天才后知后觉地从给他梳头的小宫女那儿听说了这个“噩耗”。
“什么玩意儿?”
他当时正咬着一块桂花糕,闻言,差点没被噎死。
“萧景……被赶走了?永世不得回朝?我操,这么严重?”
他整个人都惊了。
在他的认知里,萧景虽然讨厌,但也罪不至此吧?
不就是查了点顾晏的“黑历史”嘛!
这事儿放现代,顶多也就是个“侵犯他人隐私”,拘留个十五天,罚款五百块顶天了。
怎么到这儿就直接社死了?连户口都给注销了?
封建皇权,果然可怕!
林予一边往嘴里塞着桂花糕,一边心有戚戚焉地想,还好他是抱紧了顾晏这条金大腿,要是穿成萧景这种反派,估计现在坟头的草都三米高了。
他正感慨着呢,一个小太监就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娘娘,宫外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道姓,要交给您。”
“信?”
林予擦了擦嘴上的糕点渣,有点好奇。
谁啊?
他在这古代,除了宫里这帮人,也不认识谁啊。
难道是……催债的?
不能啊,他现在是皇后,吃穿用度全都是国家报销,他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哪儿来的债?
他接过那封信,信封是最普通的那种,上面也没署名,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子穷途末路的悲愤和不甘。
内容很简单,就几句话。
——“明日午时,城外长亭,盼君一叙,此生……最后一面。”
落款,一个孤零零的“景”字。
林予:“……”
他拿着信沉默了。
好家伙,这都要走了,还非得给他整一出这么有“仪式感”的戏码。
还“最后一面”,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不过……
林予挠了挠头,心里那点仅存的、属于现代人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冒了个头。
他觉得吧,虽然萧景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行事风格也挺变态的。
但大家毕竟都是老乡,也算是“朋友一场”——虽然这个朋友是他单方面认定的。
现在人家都要被“发配边疆”了,去送送他好像……也合情合理?
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于是揣着这份“送别友人”的单纯心思,林予拿着那封信颠颠儿地跑去了御书房。
他去的时候,顾晏正在批阅奏折。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长发用一根玉簪束着,侧脸的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的冷硬和清晰。
他连眼皮都没抬就知道是林予来了。
因为空气中那股子熟悉的、混着奶香和桂花糕香味的气息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又饿了?”
顾晏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清冷调子,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头也不回地就将自己手边那盘他一口没动的、专门给他留着的点心往外推了推。
“不是不是。”
林予赶紧摆手,他现在可不是来要饭的。
他把手里的那封信跟交作业似的,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顾晏的面前。
“那个……顾晏,你看。”
顾晏的目光这才从奏折上缓缓移开。
他只扫了一眼那信纸上的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就瞬间掠过了一丝冰冷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杀意”的东西。
但那丝杀意消失得极快。
快到林予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顾晏放下手里的朱笔靠在龙椅上,没说话,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林予。
那眼神很平静,却又像是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看得林予心里有点发毛。
“呃……”
林予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地就开始解释。
“那个……他都要走了,我觉得……去送送他,也……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一场,对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他看见顾晏的嘴角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意却半点都没传到眼睛里。
完犊子。
这货好像要生气了。
林予已经做好了被当场驳回、甚至被罚今天晚上不准吃宵夜的准备了。
他连求饶的台词都想好了。
——“老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他甚至都想好了,万一顾晏真的生气了,他要不要……硬着头皮牺牲一下色相,给他跳一段那个他最近在话本子里新学到的、极其羞耻的“助兴舞”?
就在林予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天人交战、激烈斗争的时候。
顾晏却出人意料地开口了。
他说了一个字。
一个让林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的字。
“好。”
“啊?”
林予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好?
他同意了?!
我操!这么好说话的吗?!
这不符合他那“变态控制欲晚期患者”的人设啊!
难道是我今天的出场方式不对?还是说他终于被我的真诚和善良给感化了?
林予正懵着呢。
就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林予面前,然后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林予额前一缕调皮的碎发拨到了耳后。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他的声音也依旧是那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淡淡的调子。
他说:
“去吧。”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