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屿川处理完宗门的一些事务,回到自家小院时,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黯淡的霞光。
他推开院门,脚步习惯性地顿了一下。
往常这个时候,那只小猫咪早就该闻着味儿扑上来了,挂在他身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下巴,软乎乎地喊他“哥哥”。
今天,院子里却静悄悄的。
陆屿川眉梢微挑,一丝疑虑划过心底。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屿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陡然一变。
出事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身体,神识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房间里烛火通明,一切陈设都整整齐齐,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而在他那张铺着上好冰蚕丝被褥的大床上,江年正襟危坐。
不,是用一种非常端正的、仿佛在等待检阅的姿势,跪坐在床铺中央。
他已经换回了那身柔软的白衣,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漂亮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但这份美好,在陆屿川的目光下移,看到他面前的东西时,瞬间被击得粉碎。
在江年的面前,就在他那张一尘不染的、价值连城的冰蚕丝床单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只……田鼠。
一只刚死不久,身体甚至还带着一丝余温,并且长得异常肥硕的田鼠。
田鼠的姿势也很安详,四肢伸展,仿佛只是睡着了。
陆屿川看着那只田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见过各种奇珍异兽,也处理过不少棘手的场面,但眼前这一幕,还是成功地让他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
这是什么情况?
新型的挑衅方式?还是某种他不知道的邪恶诅咒?
就在陆屿川的思绪已经飘到“如何不动声色地毁尸灭迹并净化整个房间”时,床上的江年,终于发现了他。
“哥哥,你回来啦!”
江年眼睛一亮,像一颗被点燃的小太阳,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光芒。
他“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到了陆屿川面前,仰着一张写满了“快夸我”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银色眼眸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和邀功。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朵,和身后那条长长的猫尾巴,都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白色的尾巴尖,还在小幅度地、欢快地左右晃动着,像一个尽情摇摆的节拍器,彰显着主人此刻无比雀跃的心情。
他那副样子,仿佛在用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呐喊:“看我!快看我!我给你准备了天大的惊喜!”
陆屿川的视线,越过他期待的小脸,再次落在了床上那只安详的田鼠身上。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年年,”陆屿川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干涩,“床上的……那个,是什么?”
“礼物呀!”江年回答得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
他拉着陆屿川的手,把他拖到床边,指着那只肥美的田鼠,像是在介绍一件绝世珍宝。
“你看!这是我今天下午的战利品!我蹲了它好久呢!这家伙可机灵了,跑得飞快!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抓到它!”
江年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沉浸在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狩猎”回忆中。
“你看它,长得多肥啊!皮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平时就吃得很好!绝对是这附近方圆十里以内,最肥美的一只田鼠了!”
他献宝似的抬起头,看着陆屿川,语气里是满满的“我厉害吧”的自豪感。
“哥哥,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礼物了!送给你!”
陆屿川:“……”
他看着江年那双清澈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又看了看床上那只“最好”的礼物,再次陷入了沉默。
原来,这就是他从《霸道剑尊爱上我》里学来的……第一招?
用猫的逻辑,去执行人类的“恋爱攻略”。
这是一种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陆屿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他现在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是该告诉他,人类的食谱里,通常不包括这种毛茸茸的啮齿类动物?还是该夸奖他,狩猎技巧高超,眼光独到,为家里成功“创收”?
这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千古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