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芯怡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两只手狠狠撕扯着，痛得无法呼吸。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最终，对巨额债务的恐惧，以及内心深处一丝“或许拍完就能马上走”的侥幸心理，压倒了对母亲的担忧和愧疚。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而颤抖地对电话那头的红姐说：“……好，我……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吴芯怡失魂落魄地拖着行李箱，逆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
回到公司楼下，红姐已经带着妆发师、摄影师和几个助理等在那里了。
一看到吴芯怡，红姐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
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一丝心虚？
“哎呀芯怡，你可算回来了！快！上车！时间紧迫，我们在路上化妆！”红姐不由分说，几乎是半推半搡地把吴芯怡塞进了一辆商务车。
车子立刻发动，朝着郊区的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吴芯怡坐在车上，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心里却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她忍不住又问红姐：“红姐，这次到底是什么广告啊？这么急？剧本呢？我先看看剧本熟悉一下。”
红姐坐在副驾驶，眼神闪烁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啊……是……是一个服装品牌的广告，跟以前拍的差不多类型。”
“剧本……剧本到了拍摄现场甲方会直接给你的，他们说要根据现场情况微调。”
“服装广告？”
吴芯怡稍微松了口气，她以前没少拍古风服装的广告，算是轻车熟路。
但她又有些疑惑。
既然这么着急，那为什么剧本不能提前给？
还要微调？
这也太奇怪了吧......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位于郊区、专门租给网红和广告公司拍摄用的影视基地。
场景搭得倒是挺精致，像某个高档品牌的展示厅。
然而，当吴芯怡走进化妆间，看到衣架上挂着的所谓“服装”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傻眼了！
那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什么汉服、旗袍或者现代时装！
衣架上挂着的，是几套设计极其大胆、布料少得可怜的——性感内衣！
蕾丝、薄纱、深V、高叉……风格火辣露骨！
吴芯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褪成惨白。
她猛地转过头，又惊又怒地看向红姐：“红姐！这……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服装广告？！”
红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硬着头皮解释：“内衣……也是服装嘛！”
“芯怡，现在品牌方都追求多元化营销，突破一下人设也不是坏事……”
“突破人设？！”
吴芯怡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古风博主！我的粉丝喜欢的是我的古典、雅致！”
“你让我去拍这种……这种内衣广告？！”
“这跟我的形象完全不符！这会毁了我的账号的！我不拍！”
她态度坚决，转身就要走。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底线！
红姐赶紧拦住她，语气也强硬起来：“芯怡！你别任性！这是周总亲自定的！点名要你拍！”
“你要是不拍，就是违抗公司安排，违约金……”
又是违约金！吴芯怡感觉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脸上带着阴沉笑容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红杉传媒的老板——周天！
周天挡在门口，双手抱胸。
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威胁的目光看着吴芯怡，冷冷地说道：“吴小姐，架子不小啊？”
“公司的安排，你说不拍就不拍？”
“周总，这种广告跟我的账号定位完全不符！我不能拍！”吴芯怡强忍着愤怒和恐惧，据理力争。
“定位？”周天嗤笑一声，“在这里，我就是定位！”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艺人必须服从公司的合理工作安排！这就是合理工作安排！”
“你今天要是不拍……”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凶狠，“就按合同规定，赔偿三百万违约金！你自己选吧！”
三百万！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吴芯怡心上。
她想起病重的母亲，想起欠林飞的巨款，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经济状况……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孤立无援，浑身冰冷。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周总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向尊重旗下网红艺人的意愿吗？
怎么今天会如此强势，凶狠？
难道是她看走了眼？
她从新星娱乐这个火坑中出来，又跳进了红杉传媒这个深渊？
看着周天那副丑恶的嘴脸，看着红姐躲闪的眼神。
看着周围工作人员或同情或麻木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最终，在周天的强势威逼和巨额违约金的恐惧下，吴芯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我拍。”
见吴芯怡答应，周天脸上那副阴沉威胁的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瞬间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甚至带着点“体恤下属”的假笑。
“这就对了嘛，芯怡！”周天语气“和蔼”地说道。
还故作姿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
“公司都是为了你们的发展考虑，要勇于突破自我嘛！”
“红姐，快带芯怡去准备一下，抓紧时间，别让甲方等急了。”
这变脸的速度，堪比高速上的五菱宏光切换车道。
那叫一个流畅自然，看得旁边的工作人员都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但这副虚伪的嘴脸，在如今的吴芯怡看来，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林飞那个家伙。
虽然那家伙有时候也不太靠谱，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