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刚漫过东宫的窗棂,龙辉就匆匆走进书房,手里捧着一卷情报卷轴,玄色暗卫服上还沾着晨露的湿痕。“殿下,” 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京畿卫戍的换防令刚下来 —— 二皇子殿下借‘整顿宫门守卫,严查闲杂人等’之名,把谦木的堂哥谦和提拔成了宫门守卫统领。现在所有入宫人员的登记、宫门的启闭,都由谦和负责,连东宫的人入宫,都要比往日多查两遍。”
云曦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听到这话,手里的朱笔顿了顿,朱砂在奏折上晕开一小片红。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龙辉身上,语气却异常平静:“知道了。你派人盯着谦和,记录他每日接触的人、收到的文书,尤其是与昭弟、雪国使臣的往来,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殿下,” 龙辉有些不解,眉头皱得紧,“谦和是二皇子的亲信,若他在宫门口做手脚 —— 比如扣下东宫的紧急文书,或者故意拖延东宫人员入宫,怎么办?”
云曦放下朱笔,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语气里带着几分冷静的算计:“他不会。昭弟刚提拔谦和,正是想让朝臣看他‘任人唯贤’,不会立刻做得太明显,以免落人口实,被父皇斥责‘结党营私’。我们若现在发难,反而会让他抓住把柄,说我们‘打压异己’,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龙辉,眼神坚定:“你继续整合暗线,把谦和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只要我们掌握他的动向,就算他想耍花样,我们也能提前应对。储弈比的不是谁先出手,而是谁能稳到最后。”
龙辉躬身应道:“属下明白了!” 他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 —— 太子殿下看似温和,实则早已把局势算得清楚,这份沉稳,比二皇子的凌厉更让人安心。
宫门守卫统领的任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朝堂的湖面,让原本模糊的派系变得清晰起来。三日后,户部尚书李颂年主动来到东宫,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账本,封皮是深蓝色的绸缎,上面绣着 “江南赈灾明细” 五个字。
“太子殿下,” 李颂年躬身将账本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这是江南灾区最新的赈济明细,每一笔粮食、棉衣的发放,都有地方官的签字和百姓的画押,绝无克扣。您看了,也好放心。”
云曦接过账本,指尖拂过绸缎封皮,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翻开账本,里面的字迹工整,每一页都标注着发放的时间、地点、人数,甚至连 “某村发放棉衣五十件,其中孩童棉衣十二件” 这样的细节都写得清楚。“李尚书费心了。” 他合上账本,语气温和,“有您在,江南的百姓才能安心。”
李颂年笑了笑,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殿下,还有件事 —— 工部的几个小官,比如营缮清吏司的王主事、屯田清吏司的刘员外郎,近日频繁去昭武殿,每次去都带着厚厚的图纸和账本,怕是要投靠二皇子。殿下需多留意工部的动向,尤其是冬防军器的筹备,别被他们做了手脚。”
云曦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多谢李尚书提醒。他们要投靠,便让他们去。正好借这个机会,看清现下的局势。” 李颂年看着他沉稳的模样,心里暗暗点头 —— 太子殿下虽仁厚,却不迂腐,懂得在隐忍中观察局势,这储君之位,他坐得稳。
而此时的金刀营,却是一片热闹景象。校场上搭着临时的木台,台上堆着新打造的铠甲,玄色的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比旧铠甲更轻便,甲胄的连接处还加了软甲,能更好地保护士兵的关节。赵虎站在木台上,手里举着一副铠甲,声音洪亮得能传遍整个校场:“弟兄们!这是二皇子殿下特意从工部争取来的新铠甲!比旧甲轻三成,防护性却强一倍!殿下说了,绝不让弟兄们穿着破旧的铠甲过冬!”
士兵们围在台下,看着新铠甲,眼里满是兴奋。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喊道:“赵统领,这铠甲什么时候能发到我们手上?”
“今日就发!” 赵虎笑着挥手,“每个弟兄都有!二皇子殿下记挂着咱们,咱们也要记着殿下的好!日后谁要是敢跟二皇子作对,就是跟咱们金刀营作对,跟咱们所有弟兄作对!”
“好!” 士兵们的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有人甚至举起长枪,对着天空喊:“愿随二皇子殿下!” 赵虎看着这沸腾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笑 —— 二皇子要的,就是这份 “军心所向”,而他,正帮着殿下把这份军心,牢牢抓在手里。
御花园的凉亭里,风声透着几分冷。林时依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对面坐着雪国使臣,使臣身着深紫的雪国官服,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依公主,” 使臣的声音压得低,“云昭已拉拢了金刀营,云曦也在巩固文臣势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时依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不用急。他们俩斗得越凶,对我们雪国越有利。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再从中渔利。”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使臣,“这是谦和刚送来的情报,东宫近日在联络江南的地方官,想巩固民生这块基本盘。你把这情报传给云昭,让他去跟云曦争 —— 他们争得越厉害,破绽就越多。”
使臣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眉头却皱了起来:“依公主,陛下已传来消息,若大云储弈失控,我们需做好随时介入的准备,比如联合北境的摩戈,给云曦或云昭施压 —— 雪国的利益,绝不能受损。”
“我知道。” 林时依放下茶杯,目光望向勤政殿的方向,眼底的野心像暗夜里的火,“大云的储位之争才刚刚开始,我的机会,还在后头。等他们斗出结果,我要让雪国,成为大云最不能得罪的盟友。”
深秋的风越来越冷,吹得宫墙下的梧桐叶簌簌落下,像无数片碎掉的心事。东宫的隐忍布局,昭武殿的武力扩张,文臣与武将的对立,雪国的暗中搅局,像一张无形的网,渐渐将大云的朝堂缠紧。而这张网的中心,云岚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手里摩挲着萧月儿留下的羊脂玉佩,目光望着殿外飘落的落叶,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 他要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储弈的火,还得再烧得旺些,才能看清谁是真正能扛住江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