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烛火被掌风掀起狂乱的漩涡,周寻的折扇与朔风的铁爪在触及澜玲银白劲装的刹那骤然溃散。
澜玲立于殿中,她甚至未曾拔剑,只凭一双肉掌便拆解了所有攻势。
周寻扇骨上的幽蓝毒光刚至胸前,便被她指风轻轻一弹,折扇顿时脱力翻转,扇尖反而划破了周寻自己的小臂。
朔风势大力沉的铁爪抓向她肩头,她却侧身旋身,广袖如流云般扫过对方肘弯,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朔风的爪势陡然滞涩,冷汗顺着狰狞的下颌滚落。
朔风痛吼着后退,铁爪护在胸前,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关节被震脱。
周寻趁机挥扇刺向澜玲后心,扇骨淬着的毒液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澜玲仿佛背后长眼,足尖在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惊鸿般斜掠而出,恰好避开扇尖的同时,掌风如刀般削向周寻腰侧。
老狐狸慌忙拧身,却仍被掌风扫中,锦袍瞬间裂开一道长口。
澜玲旋身之际,广袖带起的气流卷起地上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血冰,随着她的动作洒向朔风面门。
朔风下意识抬爪格挡,铁爪与血冰相撞的刹那,一股阴寒内劲顺着爪尖窜入经脉,他顿时觉得半边身子发麻,踉跄着撞向身后的冰柱,喉头涌上腥甜。
而澜玲已欺至近前,掌风看似缓慢地印向他胸口,却在触及衣衫的瞬间分化出三道劲气 —— 一道震碎了他胸前的护心镜,一道擦着肋骨划出深痕,最后一道竟绕至背后,精准地击中他腰间旧伤,疼得他如杀猪般嚎叫。
周寻折扇猛地拍向澜玲肩头,澜玲却不闪不避,左肩微沉便卸去大半力道,同时反手一掌拍在周寻折扇的七寸处。
只听 “啪” 的一声脆响,百年紫檀木扇骨竟从中断裂,周寻握着半截扇柄踉跄后退,虎口被震得开裂,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与朔风的血渍汇成蜿蜒的溪流。
澜玲的掌风再次袭来,这一次却故意偏了半寸,掌缘擦着周寻的臂膀掠过,带起的劲风将他袖角撕裂。
周寻又惊又怒,残存的扇骨突然化作暗器掷出,同时身形急退,试图与朔风形成夹击。
可澜玲的身法比鬼魅更迅捷,她足尖在冰面滑行,银白身影如一道闪电穿过两人之间,右掌虚晃逼退周寻,左掌已印在朔风的膝盖。
这一掌看似轻柔,却让朔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膝盖骨碎裂的脆响在大殿中回荡,他抱着腿在地上翻滚,铁爪护手在冰面划出凌乱的血痕。
李俊儒缓缓走近,沉声道,“澜宫主若再这么玩下去,就算你儿子救活了,恐怕也会因救治不及时留下终身后遗症。”
澜玲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澜涛,少年的蓝发被血污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儒帅真是聒噪。” 她低声道,手上却再无半分戏谑。
下一刻,银白身影陡然化作残影,周寻与朔风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掌风同时击中。
两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喷出的血雾在烛火中凝成猩红的雨。
周寻撞断了三根肋骨,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朔风更惨,肩胛骨被震得粉碎,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唯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
澜玲缓步走向朔风,银白劲装在满地血污中愈发刺目。
“宫… 宫主…” 朔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饶… 饶我一命… 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看在往日情分上,饶我这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
“情分?” 澜玲俯身,指尖轻轻挑起朔风的下巴,那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珍宝,眼神却冷得能冻裂钢铁,“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有今日。”
朔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密室是你用炸药弄塌的吧?” 澜玲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对方心口,“那日你带着亲信在密室外埋炸药时,我就在暗处看着你。”
“不… 不是我… 我没有…” 朔风疯狂摇头,冷汗混着血污从额头滚落,“宫主明鉴… 是周寻逼我的!是他用我家人的性命要挟… 我…”
“不必解释了。背叛就是背叛。”
话音未落,她的右掌已如乌云压顶般落下。
“宫主饶命 ——!”
朔风的嘶吼戛然而止。
掌风掠过的刹那,他的头颅竟如断离的果实般冲天而起,滚烫的血柱喷涌而出,溅在冰柱上凝成妖异的红冰。
无头的身躯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
周寻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泛起真切的恐惧。
他拖着断骨的身躯向后蠕动,锦袍被血浸透,却仍嘶哑地喊着:“澜玲!你不能杀我!当年老宫主去世,是我力排众议扶你上位;绝命宫动荡时,是我带着众人击退中原门派的数次围剿;你七岁学剑,是我亲手为你打磨木剑!没有我周寻,哪有绝命宫的今天?哪有你母子俩的今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当真敢杀我?就不怕被江湖人骂忘恩负义?就不怕绝命宫的弟兄寒心?”
澜玲看着周寻那张扭曲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周先生说的,都是事实。”
周寻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她继续道:“可你做这些事安的是什么心,你自己最清楚。当年扶我上位,是因为我年幼易控;击退围剿,是怕你的权势随绝命宫一同覆灭;教我学剑,不过是想为自己博得好名声。”
她缓步走近,冷冷道:“本宫懒得与你争辩这些。就算落个冷酷无情的名声,又如何?”
“你敢!” 周寻怒喝,却在触及她冰眸的刹那,所有的底气都化作了颤抖。
他嘶道吼:“我可以走!我从此再也不踏入西域半步!求你…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澜玲的脚轻轻一踢,地上一柄断裂的长剑突然腾空而起,剑刃在烛火下折射出森冷的光。
周寻眼睁睁看着那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穿透自己的胸膛,剑柄从后背穿出,钉在冰冷的石壁上。
“嗬…”
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染红了花白的胡须。
他望着澜玲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身体缓缓滑落在地,唯有剑柄还在微微颤动。
“严霜护法。” 澜玲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听不出喜怒,“带人清理一下这里,太脏了。”
严霜快步走出:“属下遵命。”
他瞥了眼满地的尸骸,喉结滚动着,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去。
李俊儒望着澜涛苍白的脸,忍不住问道:“澜宫主,澜涛怎么办?”
澜玲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冰眸中难得泛起一丝柔和。
她忽然扬声道:“杨神医,事情解决了,出来吧。”
殿外的风雪声中,一道青衫身影缓缓走入。
来人约莫五十许年纪,背着药箱,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正是与罗羽成齐名的神医杨荣力。
他仿佛对满殿的血腥与尸骸视而不见,带着微笑,径直走到澜涛身边。
“澜宫主放心。” 杨荣力放下药箱,指尖搭上澜涛的腕脉,苍老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把澜涛公子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