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表兄治死了人？
姜云清来了精神。
上一世林家确实遇到了这种倒霉事，林子昂在监牢里吃尽了苦头才被林家用万金赎了出来。
但是之后上京的医药堂和药材铺子全都关闭，从此林家在大顺朝的声誉一败涂地。
前世姜云清自顾不暇，根本无力伸出援手，虽然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却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她苦苦哀求过李世昌，让他帮帮外祖家，但换来的却只是一场又一场的羞辱。
现在仔细想想，若真是林子昂医术不精害了人命，按大顺朝的律法，他本该一命抵一命。
但他却被赎了出来。
那不就是说明他手里并没有人命，而只是被人诬陷？
那这场大戏的最终受益者……
姜云清突然眼睛一亮，这上京的医药产业除了林家独占鳌头，似乎还有一家回春堂跟明医堂势均力敌。
但回春堂背后的大东家会是谁呢？
还是先去铺子里瞧瞧再说。
刚走到大门口，姜云清想起什么，对着顺子附耳交代一番。
顺子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姜云清才带着小九和两个丫鬟往明医堂去。
明医堂坐落在上京最为繁华的街道一头。
平日里天刚露出鱼肚皮，这万泽街就已经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不过此时，所有的声音都盖不住明医堂门口的叫骂声。
“让让！各位让让！我们主事的来了！”
小九一边大声嚷，一边使劲把围观的人群拨开一个口子，恭敬地请姜云清走了进去。
“姑娘，就是他们几个，非要诬赖我们开错了药方，治死了人。可明明……”
小九带着哭腔，明明那个大娘在他们药堂吃了好几副药了，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暴毙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但偏偏官府的人问也没问一句，就把林掌柜抓走，说是人命关天，得先把疑犯拘着免得逃走。
“哟，这位小娘子生的好相貌啊，难道是刚被抓走的林掌柜相好？来帮衬了？哈哈哈……”药堂门槛边歪七倒八坐着几个大汉，见到姜云清从人群中走近，立马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大笑。
他们右手边是一副担架，盖着白布，把里面的死人遮得严严实实。
“你们嘴巴放干净点！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姜大姑娘，我们掌柜林家的表姑娘。”
小九听不得这一帮无赖的污言秽语，攥着拳头，挺着小身板就要冲过。
木香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小九，轻轻摇头。
可不能中了这群人的激将法，当街聚众斗殴，是要吃板子的。
姜云清倒是一点不生气，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薄汗。
刚才出门走得急，来不及套马车，直接走了过来。
这天气已近四月中旬，气温逐渐也是升了起来。
这帮人，就这么把老母亲抬到街上，抵着太阳晒，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这就是妙医县主啊！县主啊，这个事儿您可要给小民做主啊！”
打头的中年男人，名叫赖三，人如其名。
一道刀疤横贯左脸，让他在哭嚎的时候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姜云清躲开这人扑过来想抓她裙摆的手，后退两步，厉声呵斥：“你打的什么主意，直接说。不要做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并非官府衙门，能为你做什么主？你们不是已经报官，把我表兄抓去，如今又指名点姓要我来做什么？”
“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自己来看看，是不是今早上这服药把我娘吃死了？可怜我八十岁的老娘啊，刚要开始享福，就被明医堂黑心肠治死了！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哪个家中没有老父老母，你们都来评评理，他家掌柜的是不是该偿命啊？”
虽说赖三在本地是出了名的流氓混混，但他孝顺老娘也是真的。
一听赖三声泪俱下地哭诉，周围的人群中传出各种叹息声。
当然更有为赖三母子讨公道的。
“薛大娘太可怜了！我今早上眼睁睁看着她一碗药喝下去就眼睛鼻孔耳朵都流出血来，可吓人了！”
“对对，我也看见了。这人喝完药立马就倒下死了！我当时魂儿都要吓没了。”
“就是啊，这明医堂的那是药啊，明明就是要人命的毒啊！还是那种立马要命的！”
“县主啊，你可不能包庇杀人凶手啊！官府都把凶手抓走了。县主这个时候来是要帮着他们明医堂说话吗？”
“是啊，县主，听说您医术高超，一定要好好查验下要是什么毒药啊。这明医堂怎么胆儿这么大？”
“不会就是仗着自己表妹是县主，所以为所欲为吧。”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舆论竟是一边倒向了赖三。
赖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先让顺天府的来把林子昂抓了效果好。
老百姓都是信官府嘛。
现在就算这个什么妙医县主医术赛神仙，只怕她也不能扭转局势。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既然是赖三找人请我来，那大家总要听听我说的，是吧。”
姜云清伸出手臂，往下压了压，示意围观的人都稍安勿躁。
她走到担架边，蹲下身，想要撩开白布看一眼，就见赖三一下从旁边弹了过来，挡在担架前，恶声恶气说：“你要干什么？”
“当时是看看死者的情况。行医者需望闻问切，这都是常规操作。你在害怕什么？”
姜云清冷声道。
“赖三，你赶紧让县主看看呀。”人群中有人耐不住了。
赖三讪讪地侧身，看着姜云清揭起白布一角，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手抖。
姜云清看完，没说什么，又让人去把药碗和药渣拿过来查验。
赖三心想，他都处理好了，这个女人还能看出什么。
片刻后，姜云清站起身，接过木香递过来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目光巡视围观人群一圈，大声说：“毒死薛大娘的另有其人！”
哗啦，这句话跟冷水进油锅一样，人群立马闹哄哄交头接耳起来。
“不是明医堂的药有问题？什么人要给一个八十岁的老大娘下毒啊？”
“县主娘娘，您可不能信口开河啊！薛大娘人可好了，跟人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有人要毒害她呢？”
“无辜的人就不会被害吗？”姜云清审视着人群，周身突然升腾起一种凌厉气势，让一些碎嘴的老百姓突然不敢继续开口了。
“一定是有罪的人才会被加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