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那宛若黑色的狂狼的身躯站直了身体,狼吻状的面甲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震彻整个战场的长嚎。
一个双头使徒被这股气势激怒,嘶吼着从侧面扑来。
古伦贝路多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甚至没有转身。
穿着黑色铠甲的格斯只是反手一挥,斩龙剑带起一道纯粹的黑光,动作快到没有一丝声音。那双头使徒的冲势戛然而止,身体从中间整齐地分为两半,切口平滑,内脏和血液在零点几秒后才喷涌而出。
滔天的杀意化为实质,吹动着他身后破烂的披风。
周围幸存的战魔兵全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好……好厉害!”山洞废墟里,伊斯多洛的下巴真的快要掉到地上了。
高大宝的视线也从芙洛拉身上移开,落在那道黑色身影上,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觉到,格斯体内那股旺盛的生命力正在被一种东西疯狂透支,换取这超越极限的力量。凡事皆有代价,这种等级的获取,之后需要付出的偿还,恐怕不是一具肉身能承受的。
伊斯多洛猛地转头看向史尔基,一脸“你居然藏私”的表情:“你这家伙!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在森林里对付那些兽鬼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
“那不是……随随便用的东西!”史尔基的声音发颤,她看着场中那个已经不辨敌我的身影,眼中全是恐惧。
古伦贝路多稳住身形,看着自己巨盾上的裂痕,又看向那个姿态迥异的对手。“你还是黑衣剑士吗?”他的声音里,初见时的轻蔑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武者发现新猎物的亢奋,“你的动作,跟刚才完全是两个人。不过,那把剑倒是一样!”
战场另一头,一直与骷髅骑士对峙的佐德停下了动作,他扭动巨大的牛头,看向格斯,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笑声。他转而望向自己的宿敌,语气里满是嘲弄:“真是怀念啊。我的宿敌,你把这家伙也引上了同一条路吗?一条跟你一模一样的,通往冥府的魔道!”
骷髅骑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立马于原地。
铠甲之内,格斯的世界一片寂静。
外界的一切声音,佐德的嘲笑,伊斯多洛的惊叹,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感觉不到手臂的酸麻,也感觉不到旧伤的刺痛。不,不是感觉不到,而是那些感觉都成了无关紧要的杂音,被脑海中一股更强烈的意志彻底压制。
那股意志是纯粹的冲动,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怒火。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交给我。
把你的身体,你的愤怒,你的一切,通通交给我。
外界,所有人都看到,一股灼热的白色蒸汽从格斯全身铠甲的缝隙中喷薄而出。在他身后,一头巨大、凶暴的黑色猎犬虚影浮现。这只黑犬不再是过去那种呆滞的、仅凭本能行动的凶兽,它的双眼燃烧着血红的光芒,那光芒里充满了疯狂、恐怖,以及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狡黠。
“有意思。”古伦贝路多头盔下的声音透出兴奋,“这才是你的真实实力吗?这样才值得我亲手摧毁!”
他话音未落,那套漆黑的铠甲竟自己活动起来,格斯的身躯俯低,四肢着地,整个人以一种野兽的姿态朝古伦贝路多猛冲而来。他的速度快到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轨迹。
古伦贝路多再次举盾格挡,做好了迎接又一次重击的准备。
轰!
这一次,他没能站稳。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力量从盾面传来,他那庞大沉重的身躯被硬生生撞飞出去,双脚在焦土上犁出两道深沟,滑行了十几米才勉强停下。巨盾的中心深深凹陷下去,手臂传来骨头快要碎裂的剧痛。
格斯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抡起斩龙剑,对着还没站稳的古伦贝路多当头劈下。
古伦贝路多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将那面已经变形的巨盾举过头顶。
哐啷!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那面号称连炮弹都无法击穿的龙鳞巨盾,在斩龙剑下四分五裂,金属碎片向四周激射。
“我的盾!”古伦贝路多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左臂,无法置信,“穿着那种铠甲,拿着那种巨剑,人类不可能做出这种动作!”
愤怒压倒了惊愕,他将报废的盾牌扔到一边,举起右臂,盾后的炮口再次对准了格斯。“去死吧!”
这一次,格斯不躲不闪,反而迎着炮口冲了上去。他快速突进到古伦贝路多身前,伸出自己的左手义肢,对准了对方即将发射的炮口。
古伦贝路多一愣。
砰!
一声闷响从他的炮管里传来。下一秒,整个炮身连同他的手臂甲胄炸开,黑烟混合着零件四处飞溅。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格斯的义肢大炮抢先开火,将炮弹直接射进了古伦贝路多的炮管里。
“呃啊!”古伦贝路多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臂,踉跄后退,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格斯,“你这家伙……竟然在义肢里装大炮?”
山洞废墟里,伊斯多洛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指着场中的格斯,结结巴巴地对史尔基说:“看、看到了吗?刚刚那一下!太帅了!平常就厉害得不像个人,今天简直强得不像话!”
他说完,却发现史尔基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喂,你怎么了?”伊斯多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从刚才开始你就脸色难看。格斯大哥不是赢了吗?”
“那不是赢了……”史尔基的声音带着哭腔,“格斯先生现在不是伤口复原了,他只是感觉不到疼痛了。”
“感觉不到疼痛?那不是好事吗?”
“那是矮人打造的咒物,‘狂战士的甲胄’。”史尔基看着那个沐浴在杀意中的黑色身影,眼中满是恐惧,“穿上它的人,会与寄宿在甲胄里的不详气流同调,从而发挥出鬼神一般的实力。但代价是,人会被过于强烈的激情和愤怒驱使,忘记痛苦,忘记恐惧,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人类为了不让自己的肉体受伤,会在无意识中设下力量的界限。而疼痛是防止自己肉体遭受破坏的警告。感觉不到痛楚的人可以发挥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
超越了人体的极限,代价则是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