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霆卫的包围圈在城外一处荒废的磨坊合拢时,那“女人”终于撕下了伪装。
她不再哭泣,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以一种违反骨骼构造的方式扭曲起来。
皮肉撕裂,粘稠的液体滴落,身形在令人牙酸的“咔吧”声中膨胀,显露出幽界生物的可怖真容——羊猄猿。
它的头颅如同扭曲的山羊与猿猴的混合体,生着一对丑陋的弯角,双眼是两团浑浊的黄色脓液。布满利齿的口中,那条细长、分叉、长满倒刺的舌头灵活地甩动着,仿佛一条剧毒的蛇。
“嘻嘻嘻……”
羊猄猿发出忽男忽女的尖笑,恶意满溢,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被发现了呀?啧啧,真没意思。”
它环顾四周那些沉默如铁的雷霆卫,黄色脓液般的眼珠里满是嘲弄。
“那个叫高大宝的懦夫,自己不敢出来,就派你们这群铁罐头送死?”
“他是不是心虚了?是不是怕我当众揭穿他玩弄女性、建立后宫的丑事?嘻嘻……”
它的话音未落,磨坊内原本昏暗的光线骤然一黯。
一股沉重的威压凭空降临,空气中弥漫开雷电的焦糊味,连飞扬的尘埃都凝固在半空。
羊猄猿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它僵硬地抬起头。
磨坊破败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蛰煌的身影悬浮于洞口,背后是翻滚的、电蛇乱舞的雷云。
玄紫色的雷纹甲胄覆盖在她身上,周身狂舞的电光,将她衬托得如同执掌刑罚的神只。
羊猄猿的污言秽语,每一个字都像毒针,扎在她心上。
她想起了高大宝那有点傻气的真诚,想起了他送出星砂时,那份看似随意却熨帖心扉的暖意。
这只污秽的、连直视都让人作呕的生物,竟敢如此亵渎他?!
蛰煌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耳垂上那枚星辉耳钉,冰冷的甲胄下,唯有那一点是温的。
“住口!”
羊猄猿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啸,那条长舌猛地弹出!
舌头并非物理攻击,而是裹挟着浓烈到化为实质的精神污秽,直刺蛰煌的眉心!
与此同时,磨坊的阴影里,无数虚幻扭曲、由纯粹恶意构成的“诬告之影”凭空浮现。它们化作之前被逼死的铁匠、农夫的模样,伸出枯槁的手指,对着雷霆卫们发出无声的尖叫,试图用精神污染瓦解他们的意志。
然而,雷霆卫们只是将手中的雷戟重重一顿。
“噼啪!”
紫电在他们脚下连成一片,那些扑上来的虚影刚一接触,便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惨叫着消融。
而那道直取蛰煌的污秽长舌,在距离她面门三尺之处,骤然停下。
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舌尖上附着的、足以逼疯一个正常人的恶毒念头,在蛰煌周身的雷场中飞速消融,发出“滋滋”的轻响,化为缕缕黑烟。
羊猄猿那对脓液般的眼珠,头一次露出了惊骇。
蛰煌银白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它恐惧的丑态,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杂质。
“你的舌头,很多余。”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羊猄猿的脑海。
下一刻,她并指如剑,对着那条僵在半空的长舌,轻轻一点。
“破!”
蛰煌一声冷叱,并指为剑,对着那条僵在半空的污秽长舌,凌空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雷矛凭空乍现,撕裂空气,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
快!快到羊猄猿的思维都跟不上!
雷矛精准无比地钉穿了它那条还在喷吐恶毒念头的长舌,紫电轰然炸裂!
“啊啊啊——!”
羊猄猿发出凄厉到扭曲的惨嚎,那条引以为傲的毒舌瞬间被雷光烧成焦炭,连带着它口中大半的利齿都一并崩碎。
剧痛之下,它再也维持不住那些精神攻击。
蛰煌周身的雷域猛然扩张,如同无形的磨盘,将那些扑上来的“诬告之影”尽数卷入。狂暴的雷霆之力,此刻蕴含着她纯粹到极点的怒意和守护的意志,那些扭曲的影子在雷光中连惨叫都发不完整,便滋滋作响,化为一缕缕青烟,彻底消散。
这片土地上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这个笨拙却真诚的剑主,他的一切,岂容这等污秽之物染指?
羊猄猿重创之下,凶性彻底爆发。它不再保留,周身涌出粘稠如墨的黑色怨气,怨气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是被它用流言逼死的铁匠、农夫。
这是它最强的手段,将受害者死前的绝望与冤屈尽数吞噬,凝聚成可以侵蚀一切神魂的怨毒之力。
“雕虫小技!”蛰煌银白色的瞳孔中,雷光炽盛。
她的神识早已与高大宝的太上剑心相连,坚韧沉凝,如同一块万载不化的玄冰,岂是这区区污秽怨气能够撼动?
她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虚握,惊蛰剑意毫无保留地全力爆发!
“惊雷——万引!”
轰隆——!
磨坊外的天空,在这一瞬间彻底暗了下来。浓厚的铅云凭空汇聚,疯狂翻滚,云层深处,亿万道雷蛇狂舞,将天际映照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紫色。
下一刻,仿佛收到了唯一的、绝对的召唤,无数道粗如水桶的紫色狂雷撕裂云层,如同天罚降世,疯狂地朝着磨坊轰击而下!
可怖的是,这万千雷霆的目标,并非是羊猄猿的本体,而是它周身那团翻滚不休的黑色怨气!
雷霆,至阳至刚,正是这等阴邪之物的绝对克星。
黑色怨气如同沸汤泼雪,在雷光的轰击下迅速蒸发、净化。每一道雷光劈落,都伴随着羊猄猿一声比一声虚弱的痛苦嘶鸣,它身上的邪异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那些怨气中的人脸,在雷光中先是扭曲,随即痛苦的神情渐渐舒展,最终化作点点光屑,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涤荡污秽的净化。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雷霆彻底净化,羊猄猿瘫倒在地,浑身焦黑,四肢抽搐,冒着袅袅青烟,奄奄一息。它那对浑浊的黄色脓液眼珠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饶……饶……”它张开焦黑的嘴,试图求饶。
“锁了,带回剑宫雷池。”
蛰煌的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打断了它卑微的乞求。她从空中缓缓落下,每一步,脚下的地面都会留下一圈细密的电弧焦痕。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滩烂泥,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它喜欢诬告?喜欢让人在绝望中自尽?很好。”
蛰煌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让它也尝尝,日日夜夜,被雷霆千刀万剐,神魂灼烧,却永远无法解脱的滋味。”
雷霆卫沉默上前,动作整齐划一。刻满了雷纹的特制锁链缠上羊猄猿的身体,立刻发出如同烙铁烫入血肉的滋滋声,伴随着羊猄猿虚弱到极致的哀嚎。
它被拖拽着,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蛰煌没有再看它一眼,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耳垂上那枚温润的星辉耳钉。
那股滔天的怒意缓缓沉淀,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决然。
她会成为他最锋利的剑,斩碎一切宵小。
也会成为他最坚实的盾,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
谁敢动,谁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