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人无法感知的维度,混沌之海因一道意念的刺入而剧烈翻搅。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股混杂着极致羞辱与暴虐杀意的精神风暴,源头直指胎海娼姬斯兰。她的意志在其他神之手的意识深处疯狂回荡,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钉扎进大脑。
“她!在!我!的!花!园!里!种!地!”
每一个字,都带着被无情侵犯的歇斯底里。那座曾属于她的,用无数灵魂的痛苦与欲望浇灌出的美丽庄园,如今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让她作呕的谷物香气和……肥料的腐臭。
她精心培育的,能诱发最深层堕落的邪淫之树,被连根拔起,扔进一个叫“沃血池”的恶心池子里沤肥!
这比高大宝当着她的面炼化四魔将,更让她无法忍受。那是对她“美学”的彻底践踏!
“何止是种地啊,斯兰。”康拉德那怨气冲天的嗡鸣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微妙的幸灾乐祸,“我闻到了,那股味道……他们把咒怨之灵当成了粪球,塞进了土里!这和高大宝用土豆撑爆我的饥荒,有什么区别!”
他的抱怨里,藏着一丝找到同类的快感。看吧,不止我一个被那种蛮不讲理的农夫逻辑给羞辱了!
幽界胎海因此沸腾,又迅速被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意志强行压制。
波伊德。
他的意念没有丝毫波澜,却让斯兰的狂怒和康拉德的抱怨戛然而止。
另外两道沉默的意志,也在此刻投来了关注。不是因为斯兰的失态,而是因为那个名为“谷雨剑宫”的存在,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根基。
它在扭曲法则。
用幽界的血肉,孕育现世的生机。
用绝望的灵魂,滋养希望的种子。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在试图从根源上否定他们的存在。一个能将被诅咒的怨魂当成养料,在幽界血土上种出粮食的怪物……这本身就是对“绝望”二字的终极亵渎。
必须在其彻底成长、甚至可能与更多“节气剑宫”联动之前,将其彻底抹除!
波伊德的意志如冰冷的刻刀,划定了最终的裁决。
“一个有趣的实验样本,已经开始尝试污染培养皿了。”
他的意念扫过所有神之手。
“那就……净化它。”
没有投票,没有商议。当“净化”这个词从波伊德的意识中浮现时,共识便已达成。
五道庞大无比的意志,拧成一股足以碾碎现实的毁灭洪流,朝着幽界夹缝中那座小小的宫殿,轰然压下!
于是,在谷雨剑宫之外的、更加深邃的黑暗中,一场针对它的、空前规模的围剿,悄然拉开了序幕。
斯兰率先派出了她麾下最精锐、最扭曲的部队:
凋零妖姬: 曾是追随斯兰的美丽女巫,如今已化为半人半植物的恐怖存在。她们吟唱着瓦解生命的歌谣,所过之处,连灵泉都会瞬间腐败发臭。她们是斯兰颜面的直接体现。
血肉根须巨像: 由无数被吞噬生命的残骸与怨念,混合邪树木质凝结而成的庞大怪物。它们缓慢但不可阻挡地移动,根系能穿透空间,直接从大地深处汲取剑宫的生命力,并喷射出腐蚀性极强的脓液风暴。
哀恸蝠群: 规模远超之前的骨蝠,它们由最精纯的凋零法则凝聚,飞行时无声无息,却能直接吸食灵魂,甚至能短暂虚化,穿透物理阻碍。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于是,在谷雨剑宫之外,更加深邃的黑暗被搅动了。
一场空前规模的围剿,无声拉开序幕。
最先抵达的,是斯兰麾下最扭曲的造物。
凋零妖姬们乘着腐臭的花瓣而来,她们曾是追随娼姬的美丽女巫,如今半人半植,吟唱着瓦解生命的歌谣。那歌声所过之处,穰月新开垦的黑土地上,刚刚探出头的哭血藤嫩芽瞬间枯萎,连灵泉都泛起一层油腻的恶臭。
她们是斯兰颜面的直接体现,是来收复失地的。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蠕动声,一尊由无数残骸与怨念混合邪树木质的血肉根须巨像,破土而出。它移动缓慢,根系却能穿透空间,直接扎向剑宫的地基,试图汲取那蛮横的生机。
“呕——”
巨像张开树瘤般的巨口,喷射出腐蚀性极强的脓液风暴。
紧接着,天空暗了下来。规模远超之前的哀恸蝠群,由最精纯的凋零法则凝聚而成,它们飞行时悄无声息,双翼一振,便能直接吸食灵魂。
但这,仅仅是斯兰一家的“贺礼”。
幽暗的远方,一队披着残破银甲的骑士,沉默地踏空而来。他们是“天使长”波伊德的圣骸骑士团,胯下坐骑是骸骨与光芒交织的怪物。这些骑士的攻击不带丝毫怨毒,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净化”意志,专门克制谷雨剑宫“化秽为生”的力量。
一个骑士遥遥举起长枪,枪尖射出一道惨白光束。
光束落在瑞霖兽的栖息地,一头正在吃草的瑞霖兽没有哀嚎,只是身体一僵,构成它身体的生机之力竟开始自我冲突、湮灭。
“哞?”
那瑞霖兽困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蹄子化为飞灰,眼神里满是茫然。
“轰!轰!轰!”
如同移动山脉的铁砧瘟疫巨兽,是康拉德的杰作。金属与血肉的混合体,体表滴落着能将万物锈蚀的粘液。它背上那个巨大的、不断锤击的器官,每一次落下,都让大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哀鸣。
它们是纯粹的毁灭工具,目标就是用最野蛮的力量,把这座不讲道理的宫殿砸成齑粉。
更阴险的威胁,来自另外两位神之手。
一片片粘稠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渗透过来。那是尤比克的无形低语者,它们没有实体,却能渗透心灵,放大恐惧。宫殿里,几个刚诞生灵智的粟米精突然尖叫起来,互相撕扯着对方的麦芒。
空间的“底部”,如同深海的水面泛起涟漪。蒙费特的深潮潜猎者,从另一个维度发起了攻击。无数长着利齿吸盘的触手,无视了大部分防御,直接缠住谷雨剑宫深埋地下的根须脉络,注入强力的麻痹毒素。
黑暗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五种截然不同的恐怖法则,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扭曲,空间都在这前所未有的围剿下微微颤抖。
谷雨剑宫的百谷天梯之顶,穰月赤脚站在那里,双手叉腰,看着这堪称豪华的送葬队伍。
她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惊慌,反而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在审视今年地里的收成。
“呵,阵仗不小。”她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又是唱歌的,又是敲锣打鼓的,这是给俺家新地开张,来送葬呐?”
她的目光扫过那尊血肉巨像,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坨烂肉,拿来沤肥都嫌臭得慌。”
随后,她看向那队沉默的圣骸骑士团,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铁皮罐头有点门道,不是单纯的脏东西。”
穰月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腐臭、瘟疫和绝望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她猛地一跺脚。
“嗡——!”
整座谷雨剑宫,从沉睡中苏醒!
百谷天梯上的灵光冲天而起,沃血池中血色的肥力“咕嘟咕嘟”地剧烈沸腾,一股更加蛮横、更加不讲道理的生机之力,轰然扩散开来,硬生生将五路大军的气势顶了回去!
宫殿里所有瑟瑟发抖的生灵,瞬间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恐惧一扫而空。
穰月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一把通体由黑曜石与青铜铸造、造型古朴厚重的巨型犁头,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扛着那比她人还高的犁头,对着下方黑压压的怪物大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虎牙。
“都给俺听好了!来者是客!”
“管他娘的是神是魔,到了俺这一亩三分地,就得守俺的规矩!”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带着泥土的芬芳和丰收的霸道。
“今天,就让这帮城里来的细皮嫩肉,见识见识……”
“什么叫刨了他家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