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月被转入了普通病房,留院观察两天。
“陈奶奶,你怎么会摔倒了呀?”周娉婷后怕不已,急于了解情况。
“嗐,都怪自己不小心,”陈彩月摆摆手,不以为然地继续解释道:“今晚吃多了,就下楼转了转,不知怎的就来了个平地摔。幸好今天小王他们收摊回来的早,刚好碰上了,就给我叫了120,送到医院来了。我真没什么大碍,你们别太担心了啊。”
“哎,陈奶奶你没事就好,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王姐现在回想起来陈奶奶摔倒的那一瞬间,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提到嗓子眼。
周娉婷心下暗暗自责,自己应该早点回紫金花园小区的。章叔叔他们年初八就回了杭城,剩下陈奶奶一个人在金城孤零零地独居着。
所幸,陈奶奶这次摔跤并不严重,可万一——
周娉婷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王姐和魏刚姐夫见陈奶奶已没什么大碍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娉婷,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给陈奶奶拿点洗漱用品啊?”王姐问道。
“好,”周娉婷点头应道,又转身吩咐周伟康:“伟康,你先在这里陪着陈奶奶,我去去就回。”
“好!”周伟康边说边把车钥匙递给了他姐,“车就停在急诊室门口的花坛边,你出门往右走就能看到。”
回紫金花园小区的路上,王姐选择了和周娉婷一辆车。
“娉婷,我们给章哥打个电话吧。总得让他知道的吧!”
“嗯,我待会儿就给章叔叔打个电话。”
“娉婷——”王姐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开口了,“你要不要和章哥商量下,接陈奶奶去杭城生活?”
周娉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其实,刚才她也有想过这个话题。虽然自己能继续租住在陈奶奶的房子里,可她没办法24小时都陪在陈奶奶的身边。
如果还有下次……
紫金花园小区。
周娉婷收拾好了陈奶奶的洗漱用品,又回北屋换了一身衣服后,终于拨通了章叔叔的电话。
“喂,章叔叔,我是周娉婷。”
“诶,娉婷,新年好呀。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章叔叔,我打电话是想和你说件事,刚才……”
周娉婷把陈奶奶摔跤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章鹏程。
“不过,章叔叔,你别太着急了。陈奶奶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留院观察一下。”
“娉婷,谢谢你,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回金城。就是今天晚上还要劳烦你帮我先陪下我妈……”
“嗯,好的,章叔叔,今晚我会在医院陪着陈奶奶的,你不用太着急……”
……
挂断电话,周娉婷这才出门,去医院陪护陈奶奶。
第二天上午,阳光带着些微暖意,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
陈彩月穿着干净的病号服,精神头好了许多,正靠在床头,看着周娉婷给她凉粥。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病房门被推开,章鹏程和柳如意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深深的担忧。
“妈!”章鹏程几步跨到床边,仔细端详起了母亲,“您感觉怎么样?可吓死我了!我……”
说着说着,这个四十好几的大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柳如意也转身偷偷抹起了眼泪。
“哎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医生都说了就是点皮肉伤,骨头没事,观察两天就行了。”
陈彩月见到儿子儿媳,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带着点些许不好意思,“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惊动你们大老远跑回来。杭城那边工作不要紧吧?”
“工作哪有您重要!”章鹏程在床边坐下,握着母亲的手,哽咽道:“接到娉婷电话时,我担心死了。幸好你没事……”
接着,他转向周娉婷和周伟康,眼神充满感激,“娉婷,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你辛苦了!”
“章叔叔您太客气了,陈奶奶平时对我那么好,这都是应该的。”周娉婷连忙回应。
章鹏程冲着她点了点头,又看向母亲,语气变得郑重而柔和:“妈,我跟您商量个事儿。您看,您一个人在金城,我这心啊,天天悬着。这回就是个警示,这次是万幸,下次万一……我都不敢想。跟我去杭城吧,妈。”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阳光里的微尘仿佛都停止了浮动。
陈彩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沉默地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鹏程啊……妈知道你的孝心。可……这金城,这紫金花园的房子,我住了大半辈子了。街坊邻居都熟,出门买个菜,遛个弯儿,都有人说话……”
“妈,”章鹏程倾身向前,声音恳切,“杭城那边条件更好,医疗也方便。我们小区,环境好,也有公园,您照样可以遛弯。我和如意的工作忙是忙,但至少每天都能回家看到您,周末也能陪陪您。您一个人在这儿,我……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是呀,妈,您就和我们走吧。”柳如意也在一旁劝慰道:“再说了,您不想每个周末都能看到淮舟吗?您就跟我们去杭城吧,让我们也好安心点。”
周娉婷站在一旁,看着陈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并不作声。
她能理解陈奶奶的诸多不舍,那间老房子里的,乃至整个紫金花园小区里每一个人,每一样事物都承载着太多太多的过往时光,早已是陈奶奶内心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但她更明白章叔叔的担忧。这次的摔跤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良久,陈彩月看看儿子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恳求,又看看儿媳如意那真诚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着沉甸甸孝心。
陈奶奶终究是点了点头:“……好吧。听你们的。我跟你们去杭城。”
听到母亲终于同意和他们一起去杭城生活后,章鹏程和柳如意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夹杂着些许心酸的笑容。
“好,好!妈,您放心,我们一定让您在杭城住得舒舒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