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后的第十天,又到周末了。
周聘婷如往常一样去福利院接文文到‘琉光漫裳’小住两日。
这是她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也是周娉婷努力为文文营造的一份家的温暖。
然而,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
当周娉婷见到文文时,小姑娘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看到她就眼睛一亮,迈着不平衡却急促的脚步扑过来,而是慢吞吞地从活动室的角落里站起身,低着头,小声地叫了一句:“婷婷阿姨。”
“文文,怎么啦?今天不开心吗?”
周娉婷敏锐地察觉到孩子的情绪低落,她蹲下身,柔声问道,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文文却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一下脖子,眼神闪躲,小声说:“没……没有。”
周娉婷的心微微一沉。
她仔细打量着文文,发现孩子不仅情绪不对,连身上穿着的、她上周才给她买的新裙子也沾了些许污渍,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来,阿姨带你回家,给你扎漂亮的小辫子,好不好?”
周娉婷压下心中的疑虑,依旧温柔地伸出手。
文文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把小手放进周娉婷的手心里。
就在周娉婷牵着她起身,帮她拿放在一旁的小背包时,无意中卷起了孩子宽松的袖子。
几块刺眼的青紫色淤痕,赫然出现在文文纤细瘦弱的手臂上!
周娉婷呼吸一窒,动作瞬间顿住。
那淤痕的颜色和分布,绝不像是孩子自己不小心磕碰能造成的。
“文文!”
她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带着震惊和心疼,“告诉阿姨,手臂怎么了?谁弄的?”
文文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抽回手,把袖子拉下来盖住伤痕,脑袋垂得更低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只是拼命摇头。
周娉婷的心瞬间揪紧了。
她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和心疼,没有立刻逼问孩子,而是紧紧抱了抱她:“不怕,文文不怕,有阿姨在。”
她牵着默默流泪的文文,直接找到了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听闻此事,也十分重视,立刻叫来了负责照看文文所在班组的生活老师询问情况。
起初,生活老师还支支吾吾,试图用“孩子们打闹不小心”来搪塞。
但在周娉婷强硬的坚持和院长严肃的追问下,生活老师才面露难色地道出了实情。
原来,福利院里有一个比文文大两岁的女孩,叫小雅。
小雅性格比较强势,嫉妒心也很重。她看到文文每个周末都有“漂亮的婷婷阿姨”来接,带来新衣服、新玩具和好吃的,成了院里最“幸福”的孩子,心里非常不平衡。
最近几天,小雅开始带头孤立文文,骂她是“瘸子”,抢她的东西,还煽动其他几个孩子一起欺负她。
文文手臂上的淤青,就是昨天下午在活动室角落里,被小雅用力掐拧和推搡造成的。
而让周聘婷生气的是,这位生活老师发现时,只是口头轻飘飘的批评了小雅几句,并未深究,也没上报,试图息事宁人。
周娉婷气得浑身发抖。
她无法想象,文文这样本就敏感脆弱、身体还有残疾的孩子,在本该获得保护的福利院里,竟然因为这种可笑的嫉妒而遭受霸凌!
“就因为文文有人疼,有新衣服新玩具,就要被欺负?这是什么道理!”
周娉婷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院长,这就是你们管理的福利院?让孩子们在里面弱肉强食?”
院长满脸愧疚,连连道歉,并表示一定会严肃处理。
“周女士,你稍安勿躁,我现在就立刻让小雅过来和文文道歉,我们也一定会对她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同时也对失职的生活老师做出处分。”
说罢,看向生活老师怒声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去把小雅立刻给我带过来。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
周娉婷看着一直紧紧抓着她衣角、身体微微发抖的文文,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蹲下来,平视着文文,无比认真地说:“文文,你听着,这不是你的错。你值得拥有所有美好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因为任何原因欺负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阿姨,或者告诉院长妈妈,知道吗?不要自己忍着。”
文文含着眼泪,看着周娉婷坚定而温柔的眼睛,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扑进她怀里,小声地抽泣起来。
周娉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
她需要为文文,也为其他可能被欺负的孩子,争取一个更安全的环境。
或许,她该更认真地考虑,是否可以更快给文文一个真正的家了。
这个念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迫切。
晚上,陈予默回来了。
他推开家门,带着一身初秋的微凉和淡淡的疲惫。
玄关温暖的灯光下,他习惯性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周娉婷独自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眼神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显得有些怔忡,连他进门似乎都没立刻察觉。
“娉婷?”
陈予默换好鞋,放轻脚步走过去,语气带着关切,“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灯也不开亮些。”
周娉婷闻声回过神,转头看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和疲惫:“你回来啦?吃饭了吗?我厨房里还给你温着汤。”
“在所里吃过了。”
陈予默在她身边坐下,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宇间残留的愠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他伸手,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比平时更紧绷一些。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累了?还是……”
陈予默的声音沉了沉,“难道楼家那边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你耳朵里了?”
周娉婷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不是楼家的事。是……文文。”
“文文?”
陈予默有些意外,“她怎么了?今天不是接她过来吗?没看到她人。”
“她睡了。”
周娉婷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心疼和愤怒,“我今天去接她的时候,发现她情绪很不对,手臂上……还有好几处被掐出来的淤青。”
陈予默的眉头瞬间锁紧,搂着她的手也收紧了些:“淤青?怎么弄的?摔跤了?”
警察的职业本能让他立刻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