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蓄水池的基石上凝成水珠时,龙弈指尖正抚过块刚砌好的青石板 —— 石板边缘的凿痕比其他的深,像是被人刻意刻过,凑近看竟藏着极小的 “萧” 字,与萧衍锦袍上的暗纹同源。阿婷顺着他的目光蹲下身,指尖拂过凿痕:“我爹说过,皇陵的基石都有编号,这石板的编号是‘废’,是当年没通过检验的残次品,怎么会……”
“是有人故意换的。” 苏雅的药箱 “嗒” 地落在基石旁,她用银簪挑起石板缝隙的灰泥,在晨光里晃了晃,瞬间泛出淡红 —— 是萧衍常用的血竭粉,遇水会显色,“这灰泥里掺了火硝,只要遇到火星,就会……”
“就会炸了蓄水池。” 项云的铁枪往石板上一戳,震得水珠四溅,老将军咳嗽着从袖中摸出片碎布,是从归降的秦军残部身上搜的,“这布上的字迹是萧衍的,写着‘修池时埋炸药,三日后皇都信号起,便引爆’—— 他早买通了残部里的死士,想让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池边的喧哗声打断。赵彻的弓弩营押着个穿秦军残部服饰的人进来,那人的甲胄沾着灰泥,怀里抱着卷工程图纸,图纸上的蓄水池结构与阿婷父亲的原版分毫不差,却在排水口旁多了个 “秦” 字 —— 是赵破的私印样式。“民…… 民是残部的工匠,从死士身上搜的真图纸,萧衍的假图纸是骗…… 骗护民军的!”
赵勇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震得基石泛白:“又是萧衍的鬼话!昨夜守夜的村民说,有人往池里扔东西,穿的就是你这甲胄,还拿着…… 拿着炸药包!”
凌丰的银枪突然横在那人颈前,枪缨扫过对方的护心镜,露出里面的铜片 —— 是东齐皇室禁卫的令牌,不是残部的木牌:“你根本不是工匠,是萧衍的心腹假扮的!你甲胄上的灰泥,和石板缝的一模一样,是刚……”
“是刚埋完炸药回来的!” 那人突然往石板扑去,想抢过银簪刺破灰泥引火,却被龙弈的铁枪拦住。枪尖抵住他咽喉时,发现对方掌心有道新伤,是攥紧炸药引信时割的,“萧衍说只要炸了蓄水池,护民军就没水喝,皇都的余党会趁机…… 会趁机攻粮囤!”
城门外的号角声突然变调。东齐旧部的首领带着个村民冲进来,村民的布衫沾着血污,怀里抱着个染血的信鸽脚环,环上的 “萧” 字被血浸软:“皇都方向有信鸽飞来!说萧衍的余党带了疫毒患者,要往粮囤这边赶,还在半路埋了…… 埋了毒箭!”
龙弈的铁枪往地图上的皇都粮道一戳,指腹按在个隐蔽的山谷标记 —— 阿婷父亲的图纸上标着 “此谷易伏击”,是当年为了防御修的隘口。“萧衍想让我们分兵去拦疫毒患者,他的死士则趁机引爆蓄水池,皇都的余党再攻粮囤,三面夹击让我们……”
“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 项云的铁枪往石桌一拄,震得图纸跳起来,“老东西带三百人去山谷,拦疫毒患者!赵彻,你带弓弩营搜蓄水池的炸药,别让死士引爆!”
“我和苏雅去验毒。” 凌丰的银枪已经上了膛,枪尖映着晨光,扫过苏雅发间的绒花,“你带解毒粉,要是村民中了毒箭,能及时救。”
阿婷突然攥住龙弈的手腕,将父亲的工程图纸塞进他掌心,指尖带着微凉:“我和你去蓄水池底,图纸上标了死士的藏药点,还有炸药的引爆线 —— 我爹说,蓄水池的排水口通秘道,能绕到死士身后,出其不意。”
午时的日头正烈时,龙弈已在蓄水池周围布好了局。他和阿婷潜进排水口的秘道,手里攥着苏雅配的灭火粉;池边的阴影里,藏着归降残部里真正想赎罪的人,手里攥着炸药的拆解工具;项云则带着护民军,在山谷旁摆好防御阵,等着萧衍的余党。
尘烟漫到山谷时,萧衍余党的首领声音带着戾气:“龙弈!交出粮囤,否则今日就放疫毒患者过去,让你们全染病!” 他的铁枪挑着染血的护民军号服,号服上的玄鸟纹被刀划得稀碎 —— 是之前假护民军穿的款式。
项云的铁枪挑着那卷假图纸,在日光里晃出冷光:“东齐的工程图纸会标‘丈’,你这标的是‘尺’,是秦军的记法 —— 萧衍教你装,怎么不教你装得像点!”
话没说完,蓄水池方向突然传来 “轰隆” 声。不是爆炸,是凌丰带着村民拆炸药的声响,苏雅举着染血的解毒粉包,朝山谷喊:“你们中的毒箭是假的!萧衍的疫毒患者也是村民假扮的,他们被绑了!”
余党的阵脚顿时乱了。一部分人扔下刀,想往回跑,却被另一部分人拦住 —— 是萧衍安插的死士,“谁都不准退!萧将军说了,要和护民军同归于尽!”
“萧衍骗了你们!” 阿婷从秘道里探出头,手里举着父亲的图纸,图纸上标着死士的藏身处,“他早就跑了,说要去东齐旧都称帝,让你们当替死鬼,自己好……”
话没说完,粮囤方向突然传来马蹄声。赵彻带着弓弩营冲过来,箭羽上缠着灭火粉,瞬间扑灭了死士点燃的引信:“老东西们别挣扎了!蓄水池的炸药全拆了,你们的后路也被堵了!”
暮色漫进蓄水池时,龙弈站在基石旁。萧衍的死士被捆在池边,怀里的炸药包散落在地;项云的铁枪挑着余党的毒箭,在风里猎猎作响;苏雅正给村民和归降残部涂药膏,解毒粉的清香在池边弥漫;赵勇则带着旧部和残部,在蓄水池旁加修防护栏,防止再被人动手脚。
阿婷攥着父亲的工程图纸,轻轻放在基石上,图纸的编号与石板的残次编号严丝合缝。龙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灭火粉还留着苏雅的暖意:“以前总想着怎么拆陷阱、防偷袭,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天下不是靠守住一座粮囤、一个水池,是让每个归降的人有活路,每个百姓有安全感 —— 这才是统一天下该有的样子。”
风穿过蓄水池的防护栏,带着水汽的清凉与药膏的微甜。龙弈的铁枪斜倚在基石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村民修护栏的笑脸、残部拆炸药的认真、同伴递来水囊的温暖 ——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 “统一天下” 的战功,而是为了守护这战功背后,每个人对安稳生活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