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北境盟誓祭台的松烟气息,漫到祭台中央的青铜祭盘时,龙弈指尖正抚过盘沿的 “同盟纹”—— 纹线里嵌着层暗红碎屑,与阿婷父亲《盟誓祭典秘录》里 “北境祭盘用松脂养护,纹线无杂屑” 的记载相悖,祭盘旁的牺牲羊眼露血丝,嘴角还挂着淡白泡沫。
“这祭品被动过手脚。” 阿婷凑过来,指尖捏起祭盘纹线里的碎屑,在晨光里捻了捻,泛出浅绿 —— 是狂性药的残留,“我爹说北境盟誓用的牺牲需喂三天青稞,这羊的胃袋里……”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祭台的石案上。她用银簪挑开羊嘴角的泡沫,凑近祭台的圣火微光,泡沫瞬间凝成细晶:“是掺了狼毒草的狂性药!只要祭典时羊发狂冲撞,萧衍再让……”
“再让扮成北境萨满的人说‘神怒拒盟,需杀归降者祭天’。” 项云的铁枪往祭盘上一戳,震得碎屑簌簌落在石案上,老将军咳嗽着拽过个穿萨满服饰的人,“这人身后的萨满鼓,鼓皮是东齐禁卫的甲片改的 —— 他根本不是北境萨满。”
话音刚落,祭台外突然传来骚动。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被羊撞伤的归降兵冲进来,士兵甲胄上的狼头纹沾着羊血,怀里抱着半块被撞碎的祭台石片:“营里…… 营里的归降弟兄都慌了!有人喊‘北境人给羊下毒,想借神怒杀我们’,喊的人穿秦军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龙弈护着北境,要牺牲我们’!”
赵勇扛着铁枪从圣火台赶来,枪尖还沾着松枝:“凌丰,你带两百人去安抚归降兵!我守祭盘,别让萧衍的人趁乱换祭品!”
凌丰的银枪刚要出鞘,却被龙弈按住。他目光扫过那 “萨满” 的手 —— 萨满虽握着祭杖,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萨满常年敲鼓磨出的薄茧:“你舞祭杖时,左脚总往祭台后挪,是禁卫藏匕首的习惯,不是萨满的舞步姿态。”
“萨满” 脸色骤变,突然往圣火台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圣火(狂性药遇烟火气会更快挥发),就被龙弈的铁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萨满” 怀里掉出块铜符,正面是 “萨满”,反面刻着 “萧” 字:“我…… 我儿子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神谕,就放我儿子!可他刚才还…… 还让羊撞伤了我部落的人!”
城门外的号角声突然变调。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怀里抱着个熄灭的火种罐,罐口还留着焦黑:“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偷换了祭台的圣火火种,现在圣火快灭了,弟兄们说‘圣火灭是神怒,同盟要散’,都…… 都不敢靠近祭台!”
龙弈的铁枪往祭台地图上的 “圣火储藏处” 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亲标注的 “北境秘道”:“萧衍想让羊发狂引恐慌,假神谕逼我们杀归降者,再借圣火熄灭说‘神弃同盟’,等我们和北境内讧,他再联合反北境的势力攻城 —— 他算准了我们刚结盟,怕‘神怒’动摇人心。”
“老东西带三百人去北境秘道!盯着有没有萧衍的人补刀!” 项云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震得祭台石片轻颤,“赵彻,你带弓弩营去圣火储藏处,跟归降弟兄说,让他们自己守着真火种 —— 真心安要自己护才可信!”
“我和苏雅去查狂性药的来源。” 凌丰翻身上马,银枪映着晨光扫过苏雅的药箱,“你带解狂性药的草药,再跟北境首领说,让他一起检查祭品 —— 同盟的事,该一起辨真假。”
阿婷突然攥住龙弈的手腕,将父亲的《盟誓祭典秘录》塞进他掌心,指尖带着微凉:“我爹的秘记里写了‘真圣火辨伪法’,真火种烧的松枝会泛蓝烟,假火种烧的会冒黑烟,还能……” 她指了指祭台后的石龛,“那里藏着北境首领的‘护圣火符’,是盟誓时用来镇火的,能戳破‘神怒’的假象。”
晨雾渐散,日头爬到祭台顶的圣火台旁时,龙弈已在祭台布好了局。他和阿婷站在圣火旁,手里攥着护圣火符;祭台后的暗格里,藏着 “萨满” 的儿子和几个北境部落人,手里攥着捆人的麻绳;项云则带着归降的秦军在圣火储藏处旁,故意给卧底留了 “换火种的机会”。
午时的日头正烈,祭台的圣火忽明忽暗时,萧衍的声音从祭台的松树林里传来,带着得意的笑:“龙弈!祭典时辰到了!你杀不杀归降者祭天?不杀,圣火灭神怒,北境反你;杀了,归降者反你,这天下……”
话没说完,龙弈突然将护圣火符插进圣火台。阿婷同时点燃从储藏处取的真火种,松枝瞬间泛出蓝烟,圣火猛地窜高 —— 而那只发狂的羊,被苏雅泼了草药汁后,渐渐平静下来,嘴角的泡沫也褪成了淡白。
“不可能!你怎么有真火种?” 萧衍的声音变了调。
“北境的圣火,靠的是人心镇护,不是神谕。” 阿婷举起《盟誓祭典秘录》,阳光照在书页上,“你换的假火种,烧的松枝冒黑烟,骗不了懂祭典的北境人。”
就在这时,祭台后的暗格突然传来动静。“萨满” 的儿子带着部落人冲出来,捆住了刚从树林钻进来的禁卫:“萧衍!你骗我爹传假神谕,还抓我要挟他!我们北境信的是和护民军的盟约,不是你这装神弄鬼的骗子!”
圣火储藏处方向也传来欢呼。归降的秦军押着卧底过来,卧底手里的假火种罐早被掉包:“萧衍的人全被抓了!我们守着真火种,他换的假火种刚靠近圣火,就被蓝烟烧得冒黑烟 —— 弟兄们早看出来了!”
萧衍转身想逃,却被从松树林跃出的凌丰拦住。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碗草药汁:“你撒的狂性药,我早配了解药。” 她将药汁递给 “萨满”,“你儿子没受伤,北境首领帮我们把他从萧衍的人手里救出来了。”
“萨满” 接过药汁,红着眼眶跪在祭台前,举起祭杖高喊:“北境的弟兄听着!是萧衍下毒骗我传假神谕,护民军是真心和我们结盟!今日盟誓,永世不变!”
暮色漫上盟誓祭台时,龙弈站在圣火旁。北境部落人和归降秦军一起往祭盘里添青稞,有的给牺牲羊喂草药,有的帮着加固圣火台;苏雅在给被羊撞伤的归降兵涂药膏,凌丰则帮着将护圣火符挂在祭台的石栏上。
阿婷靠在圣火台旁,手里翻着父亲的《盟誓祭典秘录》,突然抬头冲龙弈笑:“我爹说,盟誓祭的不是神,是彼此的真心。”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把松枝,轻轻扔进圣火里,蓝烟裹着松香,漫过整个祭台。
“以前我总想着怎么帮同盟挡阴谋、稳人心,” 龙弈的声音轻得像风拂松枝,“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同盟不是靠我护着,是让每个部落人、每个归降兵,都能主动站出来护着这份信任 —— 这才是统一天下该有的同盟底气。”
风穿过祭台的松树林,带着松香与药膏香。龙弈的铁枪斜倚在圣火台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部落人添青稞的笑脸、归降秦军加固圣火台的认真,以及阿婷递来的一块热饼 —— 饼里夹了点北境的青稞碎,刚好衬出祭台松香的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