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挣开雪幕,落在半人深的积雪上,晃得人眼涩。苏晴裹着厚棉服踩出门时,林野正带着刀疤强和几个壮实的女眷清栅栏边的雪——铁锨铲在冻硬的雪块上,闷响撞在冷空里。
“晴姐,李婶家婆婆喊脚疼,脚踝冻得紫黑,怕是冻疮溃了!”阿力踩着雪泥跑过来,棉鞋沾得全是白霜。
苏晴心里一紧,转身往囤货棚侧仓走——灾前备的户外急救包里,正好有防冻疮药膏和无菌纱布。刚打开侧仓锁,樟脑味裹着棉絮的暖涌出来,她翻找药盒的间隙,听见栅栏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树后有人探风,是赵秃子的人。”林野的声音压得低,斧头已经拎在手里,视线锁着村外老槐树干,“没敢靠近,只躲着看。”
苏晴把药盒塞给阿力:“让李婶用温水擦伤处再涂药,别碰烫水。”她走到栅栏边,顺着林野的视线看——雪地上留着串浅脚印,是踮脚藏着的痕迹。
“扣下来?”刀疤强攥紧了镰刀。
“不用。”林野按住他的胳膊,“赵秃子缺粮,是想撺掇邻村来闹,扣人反而落话柄。先补牢咱们的墙。”
清完雪,林野带着人缠新的镀锌钢索——这是苏晴囤的应急物资,比之前的草绳结实十倍,绕着栅栏缠了三圈,两端钉死在石桩上。女眷们端着热姜汤过来,瓷碗碰在一起,哈气织成白纱。
“晴姐,干柴只剩两垛了,灶房一天烧三捆,撑不过五天。盐也只够吃半月,昨天腌咸菜用了小半罐。”管物资的张嫂搓着手递来账本,纸页冻得发脆。
苏晴皱起眉:灾前囤的干柴不算少,但暴雪天取暖做饭耗得太快。她想起囤货棚最里层的压缩炭块,还有藏在杂粮袋后的整箱粗盐——都是没动过的应急储备。
“干柴用压缩炭块补,每天发一块省着用。盐我去拿新的。”她看向林野,“雪化了路会冻成冰壳,赵秃子要是联合邻村,肯定挑路滑的时候来。得赶紧挖深地窖,把怕冻的物资移进去。”
话音刚落,村西头传来哭声——王嫂家小丫头昨天踩湿了棉鞋,脚趾肿得像红萝卜。苏晴刚给孩子涂好药膏,岗哨又喊:“村外有板车过来!是邻村老周!”
林野和苏晴往村口走,远远看见老周裹着破棉絮,拉着板车在雪地里挪,车上躺着他脸色蜡黄的媳妇。“苏晴妹子,求你救救她!”老周看见她就跪下去,雪埋了膝盖,“邻村粮被赵秃子抢光了,她饿了三天又冻着,只能来求你!”
苏晴赶紧扶他起来——老周之前帮过村里修栅栏,不是外人。她让阿力把人扶进灶房,盛了热姜汤和杂粮馍,又拿感冒药给那女人喂下。林野站在一边低声说:“赵秃子是把祸水引到咱们这儿了。”
果然,老周吃完馍抹着嘴说:“赵秃子放话,说你们村囤了一年的粮,让邻村都来借,不借就是见死不救。”
苏晴端着姜汤的手一紧——赵秃子是想借邻村的手耗光她们的囤货。她看向灶房外的雪光,心里清楚:这场灾年里的仗,不是打退一次就完的。守住囤货,守住村里的人,后面的冷,还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