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一骑快马冲出层层山林。
“报,急报,快!我要见府尊大人。”
岳州府军营。
一个斥候的急报,引起岳州军营躁动。
“咚咚咚!”
鼓声三响。
所有千户以上的将领,往中军大帐奔去。
帅案后。
姜聚会身穿五品红袍,闭目养神坐着。
平静的脸庞,似乎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么早击鼓点将。
台下众将也在小声议论着。
“府尊大人,众将军都已到齐了。”
大帐左侧首位,一浓眉大眼将军,向姜集会提醒道。
姜集会缓缓睁开眼睛。
酒窝浅浅浮现,标准的慈眉善目眼神。
“辛苦章指挥使了,辛苦诸位将军了。”
章旷增率先回道:“剿灭山匪,是大明军武职责,不辛苦。”
在一众将领附和声后。
姜集会说道:“斥候急报,山匪昨日突袭了平江县城,平江县城城破。”
瞬间!
原本还是一个笑脸相迎的将领们,个个脸色变得凝重。
大帐右侧首位,一身穿猛虎朝服的武将。
带着儒雅声音问道:“府尊大人,消息是否有误。”
“千真万确,平江县已被山匪封城。”
“怎么可能?有左千户带兵坐镇,区区一两百山匪,怎么可能攻破平江县城。”
“据斥候所述,山匪是连夜行军,偷袭的平江县城。”
“平江县城城高一丈五尺,山匪又没有攻城器械,匪众也不过二百余人,就算偷袭也攻不下平江县城。”
姜集会思考一会。
问道:“本府对你岳州卫将领不是很熟悉,这左千户为将如何?行事是否稳重?”
岳州卫指挥使赵瑾钰真想骂人。
左荡兰率兵先一步入驻平江县城,震慑山匪。
是你姜继会的暗示,他赵瑾钰才会下令卫所后营千户,左荡兰担此重任。
现在!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
说对左荡兰不了解。
“回府尊大人,左千户虽说实战不多,但也熟读兵法,想必是山匪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不管山匪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失城之责,还需左千户承担,当然!本府作为岳州府知府,也当一同担责。”
“末将作为岳州卫指挥使,又是左千户上司,也难逃其咎。”
慢慢的。
军帐议事画风有些不对。
姜继会与赵瑾钰二人,都在检讨自己的责任过失了。
当然!
都是一些识人不明,缺少嘱咐的小过失。
章旷增站起身来,打断二人的检讨。
“府尊大人,失城之责,朝廷怪罪下来,恐怕我等岳州文武官员,都要收到牵连,末将建议,加快行军速度,尽快夺回平江县城。”
“章指挥使说得对,我岳州府官兵,必须在消息传开之前,收复平江县城,到时再将失城去收复,同时奏报朝廷。”
张瑾钰说道:“洞庭湖守备营带有攻衣大炮,行军缓慢,就让岳州卫,先行一步,去收复平江县城。”
“张大人,攻打城池,岳州卫只有一些虎尊炮,可否快速拿下。”
“多谢章大人关心,哪怕山匪再狡诈,我岳州卫官兵也会奋力搏杀,两日之内定能收复平江县。”
“只是这伙山匪来自洪都府宁州方向,十月底可是击败了铜鼓营。”
“山匪实力强悍不假,又有些火铳,可我岳州卫的英勇,不是区区山匪能比拟的。”
是的!
岳州府官兵之所以拖拉了两个月,才入平江县剿匪。
除了调动兵马辎重需要时间外。
也派了大量斥候,打探山匪的来源虚实。
得知这伙山匪。
在宁州山区击败铜鼓营之事后,姜继会有些胆怯。
哪怕章旷增给姜集会分析过了。
铜鼓营不同于其他卫所,除了卫所军田外,就没了其他收入,武备松懈。
又是在深山密林里剿匪,困难重重
不像他洞庭湖守备营,守着洞庭湖航道,军饷还能勉强发个三四成。
且此次入平江剿匪,凤栖东阳二乡多为平地,地势对官兵有利。
若是山匪躲进深山,可慢慢边剿边赶。
大不了把山匪赶回宁州,赶回洪都府。
洪都府养的山匪,让洪都府自行去解决。
但是保险起见,姜集会还是举岳州全州之力。
又从洞庭湖守备营战船上,拆了5门红衣大炮助阵。
有如此大的兵力与火力优势。
姜集会才安心入平江县剿匪。
但现在。
山匪居然蠢到占据平江县城,无高山密林可逃退。
成为瓮中之鳖。
虽说失城会受到朝廷责罚,但已有背锅人顶着。
若是能一举清剿这股山匪。
还是让洪都府损兵折将,无可奈何的山匪。
那将极大的政绩,还是军功上的政绩。
在这个北方流寇猖獗的时候。
有了军功政绩,又有朝堂恩师的说话。
姜继会感觉,屁股马上就要往上摞摞了?
对于麾下岳州卫与洞庭湖守备抢首功。
姜集会也乐见其成。
见争执差不多了。
姜集会开口道:“两位指挥使大人,可商量好了,谁来收复平江县城,若是没商量好,就由本府来裁决了。”
赵瑾钰快速回道:“末将听候府尊大人差遣。”
姜集在看向章旷增。
却不料。
章旷增说道:“府尊大人,山匪盘踞凤栖东阳两月有余,恐留有退路,卑职建议分兵。”
“分兵?”
“山匪虽说匪众多在平江县城,可凤栖东阳未必没有残存山匪,而且先一步堵住东阳乡,山匪也无路可退。”
还未等姜集会回话。
赵瑾钰笑道:“张大人可能对山匪不甚了解,山匪,山匪!就是善于在山林逃窜,堵住东阳乡又有何用?”
“没有粮食被褥,一两百山匪逃进深山老林,大冬天的能活几个?又能活多久?”
有道理!
若是遗漏了山匪,将来还会祸害平江县不说。
没准军功政绩上也会差了些。
姜聚会做出决断道:“好,本府决议分兵。”
故县乡三眼桥。
三眼桥的田地,原本多是杨老爷与钟老爷家的。
现在杨老爷与钟老爷都躲在平江县城。
西乡人民军也不管什么田地契约。
直接按远近,就近分给乡民。
虽说乡民们嘴里连连称赞。
但实际了。
大多没怎么当回事,鬼知道官府什么时候把山匪赶走。
要不是那钟老头,现在得叫都长,三眼桥都长。
用每日两餐做诱惑。
只要是三眼桥乡民,不管老弱妇幼。
来帮忙挖灌溉沟渠,或者做些杂活,都能吃上两顿饱的。
大家本来粮食就不充足。
现在只要随便呼呼锄头,就能对付一天。
冬日短暂的太阳下。
三眼桥乡民,都被引来了田野劳作。
看着灌溉沟渠穿过原杨家良田,延伸到原钟家旱地方向。
钟利贵心里乐开了花。
等明年开春。
那里,那里,还有那里。
都将变为良田。
到时。
他三眼桥将是故县乡,一个增加千亩良田的都所。
等水渠挖好,就立马把学堂建起来。
嗯!
就用钟老爷家的宅邸改建。
反正他钟利贵就是童生,就是教书先生。
不像别的都所,还需要乡所给安排教书先生来。
他钟利贵虽然扛锄头干活不行。
可这人员调度,规划施工进度,钟利贵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现在每天能吃饱,时间也安排得充裕,还时不时有乡民来奉承。
这都长也就做了七八天时间。
钟利贵渐渐忘了,自己是朝廷的童生,还是在帮山匪干活的童生。
“快跑啊!官兵来了…”
突然!
故县乡所方向,大批官兵沿着乡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