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史可法如此痛快答应自己的谋划。
王在晋摸了摸胡须,得意说道:“安庆城是史大人的根基,万不能有失,史大人就率安庆、太平等府卫所兵和营兵,爬在深沟里阻击晏匪万余匪兵,本官亲率南直隶营兵、京营和关宁铁骑,先西进太湖县,围剿了这一路西乡山匪,回头再来合围晏匪主力。”
柿子找软的捏!
晏匪主力匪兵有万余匪众,顺江而下,又有数十门红衣大炮。
可太湖县方向西乡山匪,不过匪兵六千余众。
王在晋心想凭借三万多南直隶营兵。
外加曹文昭两千多京营精锐,和两千多关宁铁骑。
灭了六千余西乡山匪绰绰有余。
不料!
还未等史可法开口。
祖宽率先起身质问道:“末将所率关宁铁骑,奉旨归史大人调度,王大人虽是南京兵部尚书,也无权调动末将。”
这…
当着十数位总兵、参将和指挥使等将领的面,直接驳了他王在晋的脸面。
王在晋嘴角抽动几下。
转头看向史可法。
史可法合着双眼,心底快速谋划着细节。
“史大人!末将所率京营精锐,去年经南洲田一战,与西乡山匪拼杀也损失惨重,京营精锐兵员补充,才随京营大军行至滁州,末将也要等到麾下将士补充完整,才能主动寻西乡山匪决战。”
还未等到史可法的“调解”。
京营副总兵曹文昭也公开反对,跟随他王在晋去夺这剿匪首功。
死莽夫,臭丘八!
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
哪怕是安庆城关乎南京城安危,关乎江南繁荣稳定。
王在晋也下定决心,回头就发动朝中同僚,好好参这两个匹夫一本。
不对!
是参十本,一百本。
定要让这群死丘八知道,这大明的天,到底是谁说了算。
还有!
今后划拨给史可法的粮草军饷去向,他王在晋也定要好好把关。
绝不能让江南士绅的钱财,养了一群白眼狼。
听到现场气氛针落有声。
史可法才缓缓睁开眼睛笑道:“曹副总兵、祖副总兵不可意气用事,本官觉得王大人此计在理。”
曹文昭与祖宽,不可置信看向史可法。
和西乡山匪到野外决战,这是他们京营与关宁铁骑去送死啊!
“史大人!末…”
祖宽话未说完。
史可法就打断道:“两位副总兵不但是从二品武官,又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且与西乡山匪有过对决,故本官欲将淮安府、凤翔府等万余营兵,划由祖副总兵带领,徽州府、松江府等万余营兵,划由曹副总兵带领,至于应天府、苏州府等府兵,由王大人亲自带领,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
什么情况?
分兵再分兵?
祖宽还想反驳,却看见曹文昭向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王在晋心中也很是不满。
几个意思?
南直隶三万六千多营兵,一口气被史可法分成了三部分。
那可都是江南士绅们,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营兵精锐。
就这么分给两个死丘八了?
王在晋不屑说道:“区区数千山匪,就不劳两位副总兵大驾了,两位副总兵还是窝在安庆城守城吧!”
史可法劝道:“王大人,你虽熟读兵书,满腹韬略,但曹副总兵与祖副总兵身经百战,又与西乡山匪作战过,有此二将相助,定能快些解决太湖县方向西乡山匪,为我大军合围晏匪主力,多添几份保险。”
“立攻机会就在眼前,那也得要人领情。”
“我大明军人,誓死效忠圣上,效忠朝廷,只有服从旨意、听从军令一说,何来情面之言,况且围剿太湖县方向西乡山匪,还得是你王大人亲自指挥统筹不是,将南直隶营兵分成三部,也是为了方便指挥,以免太湖县方向西乡山匪有漏网之鱼。”
确实!
王在晋之前在辽东从军。
多为安排粮草后勤等文职,对行军打仗知之甚少。
若没有几员实战猛将。
王在晋心里也没底。
史可法这时分他王在晋兵权,不就是想多抢功劳,多树立威望吗?
只要军饷粮草有自己把控,料他史可法也翻不起风浪。
快速权衡利弊过后,分兵权就分兵权吧!
只要灭太湖县方向这股西乡山匪。
他王在晋就有一万种办法,弄死这个两个目中无人的死丘八。
只是!
他王在晋不知道的事。
当夜。
曹文昭与祖宽,被史可法秘密召来巡抚衙门内,反复交代了一些事情。
太湖县县城内。
汉家人民军第七旅旅长冷清风。
正在巡视后勤部,源源调进太湖县县城内的粮草物资。
“哪个谁?我第七旅应当调拨的攻城云梯有二百七十副,为何只有二百五十副,少了二十副?”
听到冷清风的怒吼。
韩潇赶紧小跑上前,敬礼道:“职下是后勤部军械局,第四科科长韩潇,职下在后勤仓库只领到了二百五十副攻城云梯,周局长说那二十副攻城云梯已损坏,只有二百五十副可以调来。”
“损坏?损坏不能补充吗?后勤部可不缺攻城云梯。”
“这个…职下也不知,不过公文划拨二百七十副,实际能调拨二百五十副,职下也不敢过多询问。”
“少了二十副攻城云梯你不敢过问?你们军械局周局长什么人,你问都不敢问?”
“这…周局长和周部长都姓周,只要能实际调拨九成,职下自然不敢问缘由。”
“明庭过来的降官?”
“职下之前是谷城县县令,本想参军,可过了年龄。”
“你要是老子手下的兵,老子天天让你蹲着尿尿,其他军械可有缺斤短两?”
韩潇低着脑袋,犹豫一会后说道:“碎发枪少了十二杆,铅弹少了两百发,职下顺带押送民政部送来的稻谷,少得有点多。”
“少了多少?目测差了八百担左右。”
根据黑冰台汇报。
安庆府境内人民,已是饿殍遍野,易子相食。
晏羽特意让民政部先划拨五千担稻谷,随军东进安置安庆府人民。
现在人民还未安置。
五千担稻谷就少了八百担?
这不是瞎搞吗?
冷清风抽出一半的佩剑,又插回剑鞘。
冷笑道:“庆幸你们不是给第六旅押送军械物资,若是碰到那莽夫,你们今天都得死无全尸,我派一个班的战友,护送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去向校长请罪吧!”
韩潇不怕死。
可这莫名黑锅,还是贪官污吏的锅。
让韩潇眼泪冒了出来。
带着哭腔怼道:“冷旅长!我在腐明任县令十多年,都未贪过一分一毫,你怎么如此污蔑我的清白?”
“污蔑?就算你没贪,你为何不敢在军械局与那狗屁周局长争论,为何抵达太湖县也不主动寻我汇报?”
“我不争论是因为周局长是我上官,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吗?别说什么军械局周局长,就是你们后勤部部长周玉贵,老子照样敢揍,没种就没种,没种的人就该蹲着尿尿。”
“我…我至少没像其他科长一样,一同分钱,瞒报成途中损耗。”
“分钱?好胆!战友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汉家人民军战友们头上来了,你要是想站起来尿尿,刚向校长阐述其中内幕吗?”
“有何不敢,只可惜见不到校长,无法检举!”
“好!我这边给你书信一份,向校长阐述情况,定要…”
一个侦查兵小跑过来汇报道:“报告,旅长!发现数万官兵出了安庆城,已渡过皖河,朝太湖县方向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