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翎玥等着墨翊白,心里满满的。“小姐,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对小姐是真真好的。”
颜翎玥笑着,眼中盛满了温柔。颜翎玥找了一处石阶坐下,披风上还留着墨翊白的味道。
暮色像一匹浸了墨的绢,慢悠悠裹住东宫的飞檐翘角。钟心儿立在廊下,望着太子墨言的明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指尖还残留着他方才扶过自己手肘的温度。那温度总是这样,温和却隔着层薄纱似的,落不到实处。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吩咐了,您稍候些时辰,自去赴宴便是。”内侍躬身退下,留下满院的梧桐叶在风里打着旋。
钟心儿拢了拢月白绣暗纹的宫装,裙摆扫过阶前的青苔,沾了几片焦脆的秋叶。她不是不爱墨言,他是太子,是她及笄那年隔着人群望到的惊鸿,是她凭着中书侍郎二小姐的身份,费了多少心思才沾到的边。可成婚这么久,他待她始终是“侧妃”的礼数,夜里宿在她房中,也只是在外间批阅奏折到深夜,从未踏进一步内室。
风裹着湖水的凉意吹过来,钟心儿转身往西侧的偏院走。那里有片不大的湖,湖边立着座玲珑假山,是东宫最僻静的去处。她走得慢,鞋尖踢到石子,发出轻响,却在转过假山时,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心儿。”低沉的男声裹着熟悉的檀香,是表哥。钟心儿表哥在宫中当差,分管东宫外围的宿卫,寻常时候两人只能隔着宫墙遥遥望一眼,唯有今日太子去了皇上那里,宴会尚早,才能寻得这片刻的空隙。
钟心儿的身子先于理智软下来,靠在沈砚胸前。他的铠甲还带着秋夜的寒气,指尖却暖,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梧桐叶,指腹蹭过她耳尖时,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让她忍不住颤了颤。“表哥,你怎么敢……”她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这地方虽偏,若是被人撞见……”
“怕什么?”表哥的唇贴在她的发顶,气息温热,“太子殿下忙着陪皇上,宴会上的人谁会来这冷清清的偏院?”他的手顺着她的腰侧往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只羊脂玉镯,那是当年她及笄,他偷偷送的,如今她成了太子侧妃,还戴着,不过藏在广袖里,轻易不让人见。
钟心儿闭上眼,鼻尖萦绕着表哥身上的檀香,混着湖水的腥甜,让她想起未出阁时的日子。那时表哥还未入宫当差,常去侍郎府找她,在花园里教她射箭,替她摘高处的海棠。那时她以为,自己总会嫁给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却没料到,家族的算盘最终还是将她推给了太子。
“心儿,”表哥的声音沉了些,带着点疼惜,“太子他还是没碰你?”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扎在钟心儿心上。她睁开眼,眼底泛了红,却倔强地别过脸,望着湖面。暮色里,湖水泛着暗沉沉的光,像一块蒙尘的玉。“他待我很好,”她嘴硬,声音却发颤,“只是他公务忙,夜里要批阅奏折……”
“忙到连自己的侧妃都不顾?”表哥打断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很亮,映着暮色,也映着她的模样,“心儿,你不用骗我。上月我值夜,看到你在凝芳殿的窗边坐了半宿,手里攥着他送你的那支玉簪,哭了。”
钟心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怕被人看见,忙抬手去擦,却被表哥握住手腕。
他的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表哥,我不是故意的,”她哽咽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也想好好做太子的侧妃,想让他喜欢我……可我夜里一个人睡在那么大的床上,听着外面的更声,心里空得慌。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有人抱抱我,有人跟我说说话……”
表哥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了:“是我没用,没能护着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他的手慢慢滑到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假山后的风更凉了,吹得湖边的芦苇沙沙响。钟心儿靠在表哥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的檀香越来越浓,渐渐盖过了湖水的腥甜。她抬手,环住表哥的腰,将脸埋得更深。她知道这不对,她是太子的侧妃,那是她的表哥,他们这样做,是忤逆伦常,是要掉脑袋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的寂寞像藤蔓,早已将她缠得喘不过气,而表哥,是这藤蔓里唯一透出的光。
表哥的唇慢慢落下来,先落在她的额头,再落到她的眼角,最后覆上她的唇。他的吻很轻,带着点试探,也带着压抑了多年的情意。
钟心儿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软下来,闭上眼,回应着他的吻。湖水的声音在耳边响着,风里的芦苇声也响着,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得她耳膜发疼。
“心儿,”吻到情动时,表哥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贴着她的耳边,“等过些日子,我求陛下调去外地任职,到时候……”
“不行!”钟心儿猛地推开他,眼神里满是慌乱,“表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在这东宫里,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抓住他的胳膊,指节泛白,“我知道我们这样不对,可我真的离不开你。表哥,你再等等,好不好?等太子选了正妃,也许他就会注意到我了,也许……”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重新搂进怀里。“好,我等,”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等,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待在这东宫里了,我就带你走。不管去哪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钟心儿靠在他怀里,眼泪又落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暖意。她抬手,紧紧抱住沈砚的腰,仿佛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假山后的暮色越来越浓,湖水泛着更暗的光,将两人的身影裹在其中,像一幅见不得光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