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音乐像无形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耳膜，也仿佛要震碎颜素紧绷的心防。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果汁，试图用那丝甜意压下心底莫名的慌乱。
任琼就坐在她身侧，指尖夹着那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却并未饮用，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颜素。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蝶。他见过太多故作矜持或矫揉造作的女子，颜素的这份真实的窘迫与抗拒，反而让他觉得格外有趣。
“这音乐，确实有些吵。”任琼凑到颜素耳边，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盖过音乐声，“但习惯了，倒也觉得畅快。”
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耳畔，颜素的耳朵瞬间烫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亲近。“任公子，我只是想看看三皇子是否会来。”她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任琼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颜小姐不必紧张，我不会逼你做什么。只是觉得，像颜小姐这样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偶尔也该体验些不同的东西，才不算辜负了这良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舞池里随着音乐扭动的人群，“你看他们，抛开了身份，抛开了礼教，只跟着节奏摇摆，是不是很自由？”
颜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男男女女相拥着、旋转着，脸上带着放纵的笑容。她从未见过如此放浪形骸的场面，只觉得心惊肉跳，收回了视线。“这……这不成体统。”
“成体统？”任琼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颜小姐，你以为那些在宫宴上仪态万方的贵人们，私下里就真的如此循规蹈矩吗？这‘曰吧’之所以存在，便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可以暂时卸下伪装的地方。”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颜素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想起父亲颜卓平日里的威严，想起母亲陈氏日郁郁寡欢的面容，想起三皇子偶尔流露出的、让她捉摸不透的疏离……或许，任琼说的是对的，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变缓，灯光也柔和了许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舞池入口处，身着玄色锦袍，身姿挺拔，正是三皇子。颜素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却被任琼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冲动。”任琼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你现在过去，只会自讨没趣。
任琼指了指三皇子身边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舞裙，正挽着三皇子的手臂，笑靥如花。“那位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最近常与三皇子一同出入。”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在颜素的心上，“颜小姐，你以为三皇子留恋这里的夜晚，是为了什么？”
颜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果汁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三皇子与那女子相视而笑，看着他们随着音乐缓缓起舞，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原来，他对自己那般冷淡，是因为还有女人在身旁。
王妃之位可以是她的，但身后的妾室，便是她不可左右的。
“颜小姐，你没事吧？”任琼注意到她的异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颜素摇了摇头，心中更是愤恨：“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任琼没有阻拦，“外面风大，我送小姐回府吧。”
颜素没有拒绝任琼的提议。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逃离那刺眼的红裙和三皇子温柔的目光。
两人并肩走出“曰吧”，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了衣襟，让颜素打了个寒颤。这寒意却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一轮残月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只透出微弱的光，像极了她此刻晦暗不明的心情。
任琼默默地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颜素的肩上。披风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体温，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颜素，却也让她更加不自在。
“任公子，不必如此。”颜素想把披风还给他。
“披着吧，你脸色不好，别再冻着了。”任琼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我为今天唐突之举赔罪。”
颜素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低下头，小声道：“多谢。”
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两人沉默地坐上马车，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雪地的“咯吱”声。颜素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她这耀兴城人人都知道的未来的三皇子妃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呢。
颜素转过头，看着任琼，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周旋于不同女子之间是你们这些身处高位的男子们的必要手段，娶妻不过是你们权衡利弊的选择罢了。”
颜素的眼神变得狠厉，任琼看见她如此，眼神中满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