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疗养院里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潮湿、阴冷、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霉味,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人的神经。
阿力靠着墙角,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正按照陈豪教的法子,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受伤的肋部,每一次伸展都疼得他嘴角抽搐,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哼出声。他知道,豪哥说得对,他必须尽快好起来。
四眼仔借着从气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趴在地上,面前摊着那张画满标记的地图和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他时而写写画画,时而抓耳挠腮,试图从那有限的、道听途说的消息里,拼凑出东星和“老猫”的动向。
“豪哥,”四眼仔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不确定,“我打听到,东星在葵涌的那个仓库,最近好像有点怪,进出的人比平时多,而且都是生面孔。还有……司徒浩南好像跟他手下那个叫‘阿鬼’的,前几天在油麻地因为粉档分账的事情吵过一架,动静不小。”
陈豪闭目靠在另一面墙上,闻言缓缓睁开眼:“葵涌仓库……阿鬼……”他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消息来源可靠吗?”
四眼仔缩了缩脖子:“是……是从一个经常给那边送外卖的飞仔那里,灌了他几杯酒套出来的,具体真假……不好说。”
“有苗头就好。”陈豪没有责怪,“继续留意,真真假假,多几条线总能摸出点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昏迷的大头仔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他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之前简陋包扎的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但人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陈豪沉默地替他掖了掖盖着的破衣服,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系统,扫描大头状态。)
【扫描目标:大头仔。状态:深度昏迷,脑部神经活动微弱,生命体征平稳。无外部感染迹象。建议:维持现状,等待自然苏醒或寻求高级医疗干预。】
高级医疗干预……陈豪心里叹了口气,现在他们连露头都难。
他走到房间中央,开始缓慢地打起一套拳。动作依旧不敢大开大合,但比前几天要流畅有力得多,拳风隐隐带起地上的微尘。他在适应恢复中的身体,也在打磨那股被压抑的杀气。
【阶段性任务:暗影复苏。剩余时间:6天。个人状态恢复度:78%。团队战力评估:低。情报收集度:15%。】
进度还是太慢。陈豪收势,微微喘息。
“豪哥,你的伤……”阿力看着陈豪额角渗出的细汗,忍不住开口。
“没事。”陈豪摆摆手,走到气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望向外面黑沉沉的山林,“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等。”
他转过身,看着阿力和四眼仔:“阿力,再给你两天,必须能跟我对练几手。四眼,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一部安全的电话,或者找到更直接的消息来源。钱不是问题。”
他从内袋里(实际从系统空间)取出准备好的一小沓钞票,递给四眼仔:“必要的时候,该花的钱要花,找那些为了钱什么都敢说的‘包打听’。”
四眼仔接过钱,感受着那厚度,手微微一抖,连忙点头:“我明白了,豪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猫爪落地般的脚步声。房间内的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陈豪和阿力同时摸向了身边的武器,四眼仔则惊恐地缩到了角落。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然后是两轻一重的敲门声。
是刀疤霆!几人松了口气。
刀疤霆闪身进来,反手关好门,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我出去转了一圈,附近没发现尾巴。”他压低声音,然后看向陈豪,“强哥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说?”陈豪立刻问。
“坤哥和东星骆驼在谈判,为了油麻地那两个场子的归属,还有……南丫岛的事。”刀疤霆顿了顿,“谈判桌上吵得很凶,暂时没结果。不过强哥让我带话,说让你们再耐心等等,坤哥自有安排。”
“等?”阿力忍不住嗤笑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吸了口冷气,“等他们谈妥,我们骨头都能打鼓了!”
陈豪眼神闪烁,没有接阿力的话,而是问刀疤霆:“刀疤哥,依你看,坤哥这自有安排,有几成把握?”
刀疤霆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好说。坤哥做事,有时候……看利益。如果东星付出的代价够大,或者有更大的利益交换,难保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大家都懂。他们这几个人的命,在社团大佬的棋盘上,未必有多重。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大头仔微弱的呼吸声。
陈豪忽然冷笑一声,打破了沉寂:“靠人,不如靠己。”
他目光扫过阿力和四眼仔:“坤哥有坤哥的打算,我们有我们的活法。谈判?那是他们大佬之间的游戏。我们这些小角色,有我们自己的玩法。”
他走到四眼仔面前,指着地图上葵涌那个标记:“重点查这里。还有那个阿鬼,把他和司徒浩南的矛盾,挖得更深点。”
他又看向阿力:“抓紧时间!”
最后,他对刀疤霆说:“刀疤哥,麻烦你继续留意外面的风声,特别是……看看有没有‘老猫’那边新动静。”
刀疤霆看着陈豪那双在昏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点了点头。这小子,心里憋着一股狠劲,怕是没那么容易认命。
安排完后,陈豪重新坐回角落,闭上眼睛。脑海里,系统任务那冰冷的倒计时仿佛在滴答作响。
(六天……必须找到突破口!)
他不再言语,开始更加专注地调息,引导着体内那逐渐壮大的热流,冲击着伤势最后的阻滞。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却让他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