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澈所料。
就在苍烈出手干预那片小战场后不久,位于主防线后方、一座由阵法临时构筑的、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青色宫殿内,几名气息渊深、衣着各异的身影,正围在一面巨大的、由水镜术构筑的战况图前。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青云剑宗道袍、背负长剑、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其周身隐隐有剑意流转,割裂虚空,赫然是一位达到了元始层下层(高境) 的强者!在此界,可被称为“剑尊”!他正是此次除魔联盟的临时盟主,青云剑宗的当代宗主——凌虚剑尊。
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皇袍、气度威严的老者(元始层中层-中境),一位笼罩在星光雾气中的老妪(元始层上层-初境),以及一位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蛮荒气息的壮汉(元始层上层-初境),分别代表着苍梧皇朝、星陨阁和蛮兽宗。
此刻,水镜术上,代表着之前那处小防线节点的光点,原本已近乎熄灭,却突然稳定下来,并且开始向着主防线移动。而在那片区域,水镜术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极其隐晦的灰色能量反应,以及那片区域菌毯被大规模净化的异常现象。
“凌虚道兄,这是……”皇袍老者眉头紧锁,指向那处异常区域。
凌虚剑尊目光锐利如剑,死死盯着水镜术上残留的灰色能量痕迹,沉声道:“一股……从未见过的力量。非灵非妖,非魔非鬼,却蕴含着极致的‘终结’之意,更诡异的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与那些邪魔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污秽’气息!”
“是他!那个‘异数’!”笼罩在星光雾气中的星陨阁老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肯定,“老身以星衍之术感应,方才那片战场有微弱的星辰之力闪现,虽一闪而逝,但其纯净浩瀚,绝非我界所有。
紧接着,这股灰色的异常力量便出现了。他们……是一伙的!而且,那个身负灰色力量的存在,似乎能克制,甚至……掌控部分邪魔!”
此言一出,殿内几人脸色皆变。
“掌控邪魔?”蛮兽宗壮汉瓮声瓮气地道,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那岂不是说,这场灾难,很可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甚至,他们就是幕后黑手?!”
“未必是幕后黑手。”凌虚剑尊冷静分析,“若他们是黑手,何必出手救援几个无关紧要的低阶弟子?又何必净化菌毯?但他们的来历和目的,绝对不简单。那股灰色的终结之力,以及那能与邪魔同源的力量……他们,绝非我苍梧界之人!”
“天外异客……”皇袍老者缓缓吐出四个字,脸色凝重,“与那‘天外异宝’一同降临的,除了邪魔,还有……能够一定程度上控制邪魔的‘天外异客’?”
这个推断,让在场几位巨头的心都沉了下去。局势,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了。
“找到他们!”凌虚剑尊眼中剑意迸射,“传令下去,严密监控战场所有异常能量波动,尤其是那种灰色的终结之力以及纯净的星辰之力!同时,加派人手,搜寻‘天外异宝’的下落!本尊倒要看看,这些天外来客,究竟意欲何为!”
……
苍烈自然不知道他短暂的出手已经引起了联盟最高层的注意。他此刻正藏身于战场外围一处相对隐蔽的碎石裂隙中,抓紧时间调息,恢复消耗的力量。
左臂的瑕疵烙印在吸收了少量被净化的菌毯和豸族本源后,那丝虚弱感渐渐消失,甚至隐隐传来一种饱足感,角质层的色泽似乎又深邃了一分。这种通过吞噬同源力量来补益自身的方式,效率极高,但也让他心中的警惕更甚。
“必须尽快找到那‘异宝’,然后离开这里。”苍烈心中暗道。停留越久,变数越多。
就在他准备再次动身,尝试寻找通往坠星平原核心区域的路径时,他左臂的瑕疵烙印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强烈、远超之前的共鸣与灼热感!
这感觉并非来自远处那菌毯浓郁的核心区,而是来自……侧后方不远处的另一条山谷!
而且,那共鸣的源头,散发出的“瑕疵”气息虽然强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纯净”与“未被完全污染”的特质!与他之前感应到的所有豸族和菌毯都截然不同!
“是那个‘天外异宝’?!”苍烈心中一动。云澈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那散落的、蕴含造物之血或混沌源核碎片的东西,因其本质极高,并未被此地的“瑕疵”法则完全同化,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平衡点!
他毫不犹豫,立刻朝着那共鸣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穿过几条布满战斗痕迹的崎区山道,越过一片弥漫着澹澹毒瘴的沼泽,苍烈来到了一处被浓郁迷雾笼罩的山谷入口。
谷内的迷雾并非寻常水汽,而是蕴含着一种混乱的空间之力和强烈的“瑕疵”污染,能干扰神识探查。若非左臂烙印的强烈指引,他很难发现此地的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迷雾。视线和神识都受到极大限制,只能依靠左臂的感应一步步前行。
谷内死寂一片,没有任何豸族活动的迹象,仿佛这里是一处被它们刻意回避的禁区。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迷雾骤然变得稀薄。
山谷深处的情景,映入苍烈眼帘。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生长着一株极其怪异的“植物”。
它约一人高,主干扭曲如同虬龙,呈现出暗金与混沌交织的色泽,枝叶则像是半透明的、流动的星辉与凝固的暗物质混合体。
而在植株的顶端,并非花朵或果实,而是托着一颗约莫拳头大小、不断在“心脏搏动”、“晶体凝固”、“液体流动”三种形态间变幻的——不规则核心!
那核心散发出磅礴的生命力、精纯的混沌气息,以及一丝……属于造物层次的至高意蕴!
但是,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充满“变异”与“适应”特性的暗红色“瑕疵”能量,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核心周围,不断试图渗透、侵蚀,却又被核心本身散发的混沌与造物之力顽强地抵挡、中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正是他们散落的那块、融合了造物之血与混沌源核碎片、并在此地“瑕疵”环境中发生异变的组织!它竟自行生长成了这株奇特的“共生体”!
而在这株“共生体”的前方,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着破烂青云剑宗弟子服饰、浑身沾满血污与泥泞、背对着苍烈的……年轻修士。
从背影和残留的微弱气息来看,此人的修为不过塑能层(初境)(相当于域内灵帝境初期),在此地本该是蝼蚁般的存在。
但此刻,他却稳稳地站在那里。而他的脚下,躺着几具刚刚被斩杀、还在微微抽搐的豸族尸体。从那些豸族尸体残留的能量波动来看,其中甚至有一头相当于归墟层上(神王境巅峰)的豸族头领!
一个塑能层的弟子,怎么可能独自斩杀归墟层巅峰的豸族头领?甚至能安然无恙地进入这片连豸族都回避的诡异山谷?
似乎感应到了苍烈的到来,那年轻修士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身。
露出了一张苍白、沾染血污,却带着一种非人般空洞与漠然的脸庞。
而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握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边缘不规则、闪烁着微弱混沌光泽与暗红瑕疵纹路的……碎片!看其材质和气息,赫然与那株“共生体”顶端的核心同源!是他从这株共生体上,强行掰下来的!
年轻修士抬起空洞的眼眸,望向苍烈,嘴角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弧度,发出一种仿佛金属摩擦般的、混杂着自身声线与某种冰冷意志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承载了‘母源’另一部分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