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检验报告刚递过来,路易斯就一把抢了过去。
他死死盯着诊断报告上 “突发性心脏病” 几个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可能!顾彦之昨天还在跟我喝酒,他的身体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突发心脏病?”
莉莉娅竟然也是同样的死法,这看似合理的诊断,他却一个字都不信!
两个正值壮年的人,怎么可能说心脏病就心脏病?
还是两人一起死于同种 “急症”,这简直是对他智商的公然羞辱!
可无论如何结局已经无法改变,思及此,冷汗便顺着额头往下淌,
当初他主动揽下这次的任务,原本想借着这份投名状在总领事面前邀功,可如今人没了,顾彦之放在公文包的情报也没了,连带着作为诱饵的莉莉娅都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只要想到即将面临总领事的狂风暴雨,他就止不住后背发凉。
港城这不大的地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不消半日便能传遍九龙新界。
五月份正是雨季,雨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里,弥敦道一处水洼中,浮着暗红的血迹。
六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排躺在街角,警探用粉笔在地上画着轮廓,周围围满了窃窃私语的路人。
“天呐!这些好像都是SK‘孝’字堂的人,那个威哥都被打穿了脑袋!”
“昨晚还见他们在街口验货,怎么转眼就死了?”
“谁知道呢?他们这些帮派个个都喜欢打打杀杀…”
昨晚弥敦道上横尸六人,死的还都是SK社团的人,这般血案绝对是炸街的大新闻,警界高层和社团两边都炸了锅!
这六人都是SK‘孝’字堂的人,其中的威哥还是堂口的话事人。
据说他们昨晚是来 “出货” 的,没想到竟然全部被人当街打死!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这无疑是当众给了SK社团一记响亮的耳光。
警署的探长捏着弹壳直皱眉,现场除了几枚口径相同的弹头,连个清晰的脚印都没留下。
这时候又没有监控,同样的弹头,绝对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批人做的,而且也肯定不是普通人,普通公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制式手枪?
SK 堂口内,香堂里烟雾缭绕。
“孝” 字堂的马仔们抄起砍刀铁棍,一个个红着眼嘶吼:“肯定是和字堂干的!上个月他们的码头被咱们抢了,这是报复!”
“威哥死的太惨了,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我看像 xYN 的人,他们最近在新界抢地盘,正想找借口开战!”
更有人阴恻恻地开口:“说不定是自己人搞鬼 —— 威哥手里那批货,多少人盯着呢。”
一时间猜忌像毒藤疯长,谁也说不清威哥他们到底是被谁杀的。
烟雾缭绕中,坐首位的大佬眼神狠厉,沉声道:“给我查!务必揪出是谁干的!昨晚那条路上出现的人,一个不落全部查一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定要让他们全家陪葬!”
张美云回到家,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
温热的水流洗去一身疲惫,换上柔软的真丝睡裙,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郑浩天本想问她昨晚究竟去了哪里,可望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此刻看着她安静熟睡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有些事,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只要人在身边,就好,
他凝视着女人熟睡的侧脸,渐渐有些出神。
昨晚睡到半夜,他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张美云浑身都是血,可他却怎么都无法靠近,他被这噩梦惊醒,醒来却发现身侧的位置空空如也,早已没了温度。
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恐慌瞬间笼罩了他。
他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在别墅里四处寻找,酒窖、露台、书房…… 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他急忙开车在别墅附近转了两圈,可周围除了寂静的街道,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他只能又开着车回了家。
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偌大的房子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里莫名发慌,那种压抑的情绪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今天清晨,看到她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算彻底松懈下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郑浩天起身关紧窗户,回头时,张美云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像只寻求温暖的猫。
他嘴角忍不住弯起,轻轻躺上床,长臂一伸直接圈住她的腰,鼻尖埋进她颈窝 —— 那里有淡淡的体香,对他来说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
领事馆的红木办公桌后,总领事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路易斯低着头,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耳边全是 “废物”“失职”“滚回巴黎” 的字眼。
他闭了闭眼,嘴里全是苦涩,等待他的恐怕不止是解职这么简单。
…
十月底,港城的海风里带了些凉意,上环德辅道的莲香居却热闹得像烧滚的沸水。
郑浩天将整个茶楼都包了下来,从一楼大厅到二楼雅间,双层木圆桌摆得满满当当,连过道里都加了临时的方桌。
猜拳声和酒杯碰撞声差点掀翻屋顶,他嘴角却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
“天哥!恭喜恭喜!这杯酒,我敬您!” 一个留着寸头的马仔端着酒杯站起来,酒液晃出了大半。
郑浩天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他今天穿了件枣红色的暗纹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往日里眼底的戾气全被暖意取代。
“阿天好福气,这么快就当爸爸了。” 坐在主位旁的大辉似笑非笑地扬着杯,“来,我敬你!
还是你眼光好,一眼就挑中张小姐这么有钱的好老婆,以后你就不用愁了。”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都凝固了,这是明晃晃的在说郑浩天吃软饭。
郑浩天没理会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杯底朝天亮了亮:“大辉,你也趁早生个孩子吧,再拖下去,怕是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说完眼神往他裤裆瞟了一眼,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
“你!”大辉攥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差点把杯子捏碎。
周围郑浩天的弟兄们的哄笑声像针似的扎过来,他老脸涨得通红,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他纵横情场这些年,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不知为何硬是没一个怀孕的,这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张美云看了这人一眼,小八很及时的介绍了这个大辉的信息,通过这些信息,不用把脉她就敢断定,这人肯定是因为过早经了房事,怕是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