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荫槐的话音未落，军械库后院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就被人“轰”一声从外面踹开了。
木屑纷飞中，张山那张扬的身影堵在门口，仿佛一尊煞神。
他背着光，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子“老子今天就是来解决问题”的霸道：“咋地？这才刚开始，就给老子卡壳了？”
姜登选和那两个金发碧眼的德国教官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张山，才松了口气。
姜登选苦着脸，指着桌上一堆精密的零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大帅，您来了正好！这洋玩意儿叫‘内燃机’，简直是鬼斧神工，可……可就是缺了两个关键零件，一个叫‘火花塞’，一个叫‘高压线圈’。这俩玩意儿，别说奉天，就是整个北平都未必有现货。没有它们，这‘铁驴子’就是一堆废铁。”
常荫槐更是急得直跺脚，凑上前压低声音：“大帅啊，您昨天在全军面前放出豪言，说奉军要换铁马，日行千里。现在讲武堂那帮小子们眼睛都瞪圆了，等着看西洋镜呢！要是这第一炮就哑了，您的威信……”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年头，带兵打仗靠的是什么？
枪杆子是一方面，大帅的威信是另一方面。
你要是吹过的牛皮兑现不了，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张山没理会常荫槐的焦虑，几步走到长桌前，随手抄起一个活塞，在手里掂了掂，眼神却扫过那一堆散乱的零件。
他心里早就把系统骂了一百遍：“系统，你个鳖孙，给老子画了这么大一张饼，可别让老子在第一步就噎死！老子吹出去的牛，你要是敢让它掉链子，我回头就把你卸载了！”
仿佛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咆哮，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在眼前悄然浮现。
【检测到关键技术瓶颈，宿主声望受到严峻考验，触发应急支援任务！】
【任务目标：获取摩托车点火系统核心零件。】
【支援方案：系统已扫描奉天城全境，于日租界‘济民当铺’内，发现德国原装进口博世牌火花塞十枚。物品来源：一名逃亡的白俄士兵为换取路费，将其作为‘不值钱的铜疙瘩’抵押。】
张山的嘴角瞬间咧到了耳根，那笑容，看得旁边的常荫槐心里直发毛。
只见张山“当”一声把活塞扔回桌上，反手就从腰间抄出了那把二十响的驳壳枪，机头高高扬起，动作潇洒得像是戏台上的武生。
“走！老孙！”他冲着院外吼了一嗓子，早已闻声赶来的孙烈臣立刻应声而入。
“跟我去趟租界，给兄弟们‘借’点零件回来！”
那个“借”字，他咬得特别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匪气。
奉天日租界，济民当铺。
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的掌柜，抬起一对三角眼，看着眼前这位煞气腾腾的奉军将领，以及他身后两个抱着步枪的亲兵，腿肚子已经开始转筋了。
“军爷，您……您要的那个什么‘火花塞’，小人是真没听过啊。您看，我这就是个小本经营的当铺，收的都是金银细软，哪有什么西洋机器的零件啊？”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偷偷朝门外张望，指望着能有日本巡警路过。
张山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摞崭新的袁大头，往柜台上一拍，发出一声沉闷又诱人的巨响。
银元堆成的小山，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泽。
“五百块大洋！”张山言简意赅，“买你当铺里那十个德国来的‘破铜圈’！你别跟我说没有，老子今天就是照着单子来拿货的。”
掌柜的眼睛都直了，五百块大洋？
那堆破玩意儿，他收进来的时候才给了那个俄国佬不到十块钱！
这……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可他转念一想，这玩意儿既然奉军大帅亲自来要，肯定不是凡品，万一……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抬抬价，就看到张山那只拍过钱的手，缓缓地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不卖？”张山笑了，笑得像个准备吃小孩的恶鬼，“也行。老子现在就可以宣布，你这家当铺涉嫌窝藏军事机密，属于重大安全隐患。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军事机密采购区’，老子的兵立刻封铺，把这里从地基到房梁都给你拆了，慢慢找！你信不信？”
“信！信！我信！”掌柜的魂都快吓飞了，一把拉开抽屉，哆哆嗦嗦地从最里面捧出一个木盒子，“军爷，东西在这！您……您拿好，钱……钱就不用了，孝敬您的！”
张山看都没看他，对孙烈臣使了个眼色。
孙烈臣上前打开盒子，只见十枚崭新的火花塞静静地躺在里面，陶瓷洁白，金属部分闪着冷光。
确认无误后，张山才从那堆银元里随手拨了十来块扔过去：“老子是奉军大帅，不是土匪。说五百就五百，剩下的……算是你的精神损失费。”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就走，留下那个掌柜的，对着一堆银元和几块零钱，哭笑不得。
刚出当铺没多远，拐角处就撞上了两个挎着指挥刀的日本巡警。
那巡警显然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过来找茬的。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在租界里携带武器，还强买强卖，这是严重违反《驻地协定》的！”为首的巡警色厉内荏地喝道。
孙烈臣和亲兵们立刻举起了枪，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张山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枪。
他笑眯眯地走到那个日本巡警面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对方的指挥刀，反手将冰冷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协定？”张山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子今天要是拿不回这几个零件，我那几万奉军兄弟就没法换上‘铁马’。他们要是骑不上‘铁马’，心里就会不痛快。他们一不痛快，就想找人练练手。你说，是你的《协定》硬，还是老子兄弟们的刺刀硬？”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让周围的路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是说，你信不信我今天一声令下，明天就有成百上千的铁马冲进来，把你们这小小的租界踏成平地？”
那巡警的脸瞬间变得比白纸还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误会！都是误会！长官您请便！您请便！”
张山随手把指挥刀扔在地上，大摇大摆地带着人离开。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奉天城：张大帅疯言疯语要造铁马，现在连日本人都被他吓得跪地求饶，看来这事，八成又要成真了！
三天后，奉军军械库的后院，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第一辆由奉军自己动手改装的摩托车，成功点火启动！
那是一台浑身漆黑的猛兽。
车身被加固，侧面焊上了一个边斗，足以搭载一名机枪手和一挺轻机枪。
巨大的油箱上，用苍劲的白漆写着四个大字——“奉军先锋”！
张山翻身跨上车，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猛地一拧油门。
“轰——嗡——！”
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后轮在泥地里疯狂刨动，卷起漫天尘土。
下一秒，这头钢铁巨兽如同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旁边备着的一匹最好的蒙古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校场上，士兵们只看到一道黑色的闪电卷着黄龙般的烟尘，风驰电掣地绕场狂飙。
那速度，目测至少是奔马的三倍！
张山一个漂亮的甩尾，将摩托车稳稳停在校场中央，从车上跳了下来，振臂高呼：“弟兄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老子给你们弄来的‘铁马’！从今天起，奉军正式成立‘摩托化传令队’！一人一车，不吃不喝，日行三百里，军情急报一日之内可达全境！谁敢再质疑老子的话，现在就上来试试这铁马的速度！”
“轰！”整个校场彻底沸腾了！
士兵们激动得满脸通红，讲武堂的学员们更是当场就冲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要求报名加入传令队。
常荫槐的算盘已经打得飞起，嘴里念叨着：“油料！得赶紧建立燃油补给线！北平、天津的洋行，有多少油水都得给老子刮过来！”
张山趁热打铁，站在摩托车上，声音盖过了所有喧嚣：“这只是个开始！明年！老子要给你们造出带铁甲的‘铁甲车’！后年，造能飞上天的‘飞天炮车’！以后小鬼子那慢吞吞的破火车，都得被咱们的铁马追着屁股炸！”
“大帅威武！奉军无敌！”的吼声，如同山呼海啸，响彻云霄。
就连那些一开始持观望态度的旧军官们，也开始悄悄打听：“这摩托车，能不能先给咱们营长级别配发一辆？”
深夜，张山一个人坐在奉天炼油厂最高的屋顶上，吹着关外的冷风。
远处，摩托传令队训练场灯火通明，引擎的轰鸣声隐约可闻。
他惬意地喝了一口酒，眼前的系统光幕再次亮起。
【叮！‘铁马神话’首秀任务圆满完成！宿主影响力已覆盖东北七镇及周边地区，情绪波动值统计如下：】
【崇拜（来自奉军全境）：+95！】
【恐惧（来自日方情报网络）：+85！】
【奖励发放：简易轮式装甲车设计图纸一份（基于法兰西雷诺Ft - 17型改良，大幅简化工艺，确保奉天兵工厂可独立生产）。】
看着图纸缓缓展开，张山咧嘴一笑，灌下一大口酒，喃喃自语：“这才哪到哪儿啊……等老子把吹过的牛皮，一个个都变成钢铁洪流，这片黑土地，我看谁还敢说它姓别人的？”
他的目光望向奉天城南的方向，那里是奉天最繁华也最鱼龙混杂的区域。
而就在此刻，奉天日本领事馆的密室里，田中义一，正用力撕碎一份刚刚从校场传回的紧急报告。
纸屑如雪花般落下，他的声音阴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摩托车……装甲车……飞机……这个张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军阀了。他正在试图唤醒一头沉睡的雄狮。不能再等了。”他抬起头，对面前的黑影说道，“常规手段已经无法阻止他。启动‘斩首计划’。”
黑影微微躬身：“长官，直接刺杀的风险极高，张山防备森严。”
田中义一冷笑一声，你派人去一趟旅顺，告诉石井博士，他的‘特殊研究’，可以在奉天城找个地方，开始临床试验了。
就从……人口最密集的城南开始吧。
让他……仔细些，别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