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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晚。云峰剧场,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甚至连空气中飘浮的那股淡淡的樟脑丸混合老旧绒布座椅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剧场里依旧是座无虚席,银发如雪,场面热烈得仿佛昨天那场“史诗级”演出从未发生过,或者这些爷爷奶奶们有着堪比超级赛亚人的恢复能力和观剧热情。

而在昨晚林浔、宛瑜、曾小贤“受难”的同一片区域,爱情公寓的众人(除了某个正在与马桶进行深度交流的货),一个不少,整整齐齐、如同被老师罚站般蔫头耷脑地排排坐。

气氛…异常凝重,与周围爷爷奶奶们期待兴奋的表情形成了惨烈对比。

曾小贤,俨然已经将自己提升到了“赎罪行动总指挥兼首席监工”的高度。

他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把黑色充气锤,这玩意儿仿佛已经成了他延伸的肢体和权威的象征。

他像极了电影里看守珍贵囚犯的保安队长,在狭窄的过道上来回巡逻,脚步沉重,眼神锐利如探照灯,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座位上每一个如坐针毡的“罪人”,确保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溜或者打瞌睡。

“都—给—我—坐—好—了!”曾小贤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确保既能震慑住自己人,又不至于打扰到周围热情的老年观众。

“腰板挺直!精神点!拿出你们昨晚开派对十分之一的精力来!”

他用充气锤虚拟地点着一菲,展博,关谷,美嘉四个人,压低声音但气势十足地训话:“今晚!你们一个都不许跑!两只眼睛都给我瞪得像铜铃!看清楚台上的每一秒!深刻感受!用心体会!为什么?第一!”

他锤子指向舞台,“是向昨晚辛苦演出的爷爷奶奶们赔罪!表达我们迟到的、崇高的敬意!人家演得多投入!多忘我!我们居然缺席?这是人干的事吗?!”

“第二!”锤子猛地调转方向,差点戳到自己的鼻子,他咬牙切齿,“是向我和林浔!还有宛瑜!赔罪!弥补我们昨晚受到的、不可逆的、巨大的精神创伤!懂不懂?!这创伤!深入骨髓!直击灵魂!需要用同等时长、甚至加倍的艺术熏陶来净化!洗涤!”

宛瑜在一旁实在有点过意不去,轻轻拉了拉曾小贤的衣角,小声劝解:“曾老师,真的不用大家这样赔罪的,其实昨晚…也挺特别的,是一种…嗯…独特的体验。”她努力想给昨晚的经历找个积极的形容词。

“我—用——!!!”曾小贤猛地回头,声音没控制住拔高了一点,引来前排一位老爷爷不满的回眸,他赶紧赔笑点头。

然后转回来,指着自己那堪比国宝的黑眼圈,压低声音咆哮,“看看!看看我这憔悴的脸!这深邃的眼袋!这都是昨晚被雷劈过的后遗症!心灵的创伤外化了!懂吗?必须赔罪!集体赔罪!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胡一菲抱着胳膊,一脸的不服管束,但又碍于这“赎罪”的大义名分不好发作,只能小声对着旁边的林浔疯狂吐槽:“我们想跑也跑不了啊!公寓已经被我们那位‘英明’的吕‘房东’,以‘促进社区文化交流’为由,免费租借给那个破派对的主办方使用了!据说要连开三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跟tm拆迁办进驻了一样!吵死了!相比之下,这里…”她环顾四周,叹了口气,“简直是避难所!”

展博则完全是一副被抽干了灵魂的样子,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舞台上方厚重的幕布,生无可恋地喃喃自语:“我再也不去参加派对了…我宁可从此以后都住在这个剧场里…至少这里…清静…安全…”

他显然还没从昨晚那杯“忘忧水”和Ada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双重打击中恢复过来,社交恐惧症指数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宛瑜看了看周围,发现少了一个熟悉且通常是麻烦源头的身影,好奇地问:“咦?子乔呢?我们的吕房东先生,怎么没来接受‘艺术的再教育’?”

美嘉立刻撇撇嘴,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他?快别提了!一整天了,那点马尿还没醒呢!抱着马桶吐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刚刚中场休息,又捂着嘴冲出去了!我看是又去找厕所‘坦诚相见’了!活该!让他喝!让他撩!报应!”

就在这时,台上的灯光“啪”地一声,再次暗了下来。全场渐渐安静。那位精神抖擞得不像老年人的主持人老奶奶,再次迈着矫健的步伐登场,声音洪亮,充满激情: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昨晚《加勒比海盗》的成功,让我们全体团员倍受鼓舞!”

“今晚,我们夕阳红艺术团,将为大家带来一份特别的、充满惊喜的礼物!请欣赏——我们倾情打造、精心准备的压轴大戏!《变形金刚之威震天来袭》!掌声在哪里?!”

众人:“?????”

爱情公寓的全体成员,瞬间集体石化了。就连一直维持着冷酷监工形象的曾小贤,也举着充气锤僵在了过道中间。

变形金刚?威震天来袭?京剧版?还是老年广场舞版?这信息量太大,cpU有点处理不过来啊!昨天的加勒比海盗已经突破想象边界了,今天这又是什么科幻魔幻现实主义大作?!

还没等大家从这巨大的标题冲击中回过神来,一阵激昂、但明显有些走调、仿佛是由一个接触不良的老旧电子琴奋力演奏出的《变形金刚》主题曲,猛地通过音响炸开!大幕,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缓缓拉开!

然后…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颠覆三观的景象!

只见舞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一个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庞然大物!

它是由…轮椅、拐杖、红绸广场舞扇子、锃亮的不锈钢脸盆、塑料垃圾桶盖、几根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晾衣杆、甚至还有一辆被拆解得只剩底盘和轮子、精心装饰过的老年助力车…拼装组合而成的、高达近三米、充满了后现代蒸汽朋克和废土赛博风格的…“真人版变形金刚”!

它的主体结构看起来摇摇欲坠,充满了“临时凑合但谜之牢固”的质感,材料的选择更是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某个连接处甚至还挂着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白色搪瓷杯,随着移动轻轻晃动)。

躯干部分似乎是由几个大纸箱糊成,上面用红蓝两色油漆勉强涂出了汽车人的标志(但画得有点像被拍扁的螃蟹)。

手臂是一条绑着红绸扇子的长晾衣杆(代表能量炮?)和一把举着的巨大不锈钢锅铲(代表近战武器?)。

而当那个戴着明显是儿童玩具、被涂成银色的钢铁侠面具的“驾驶员”老爷爷,透过面具的眼缝,努力地操控着这个庞然大物,伴随着后台老奶奶用快板“咔咔咔!锵锵锵!”模拟的变形和移动音效,以及绑在“金刚”各处拐杖上的彩色串灯疯狂闪烁……

这个凝聚了夕阳红艺术团无穷想象力、动手能力和“管他呢先上了再说”精神的“钢铁巨人”,迈着沉重而缓慢,但每一步都努力想表现出力量感和机械感、伴随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声响的步伐,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走向舞台中央时……

全场!先是陷入了一种极度震惊的、鸦雀无声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紧接着!

“好!!!”

“太厉害了!!”

“老王头!加油!”

雷鸣般的、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无比惊叹、由衷敬佩和纯粹快乐的掌声与喝彩声,如同海啸般瞬间爆发出来,几乎要掀翻剧场的屋顶!

爷爷奶奶们激动得脸都红了,用力地鼓掌,仿佛台上的是真正的好莱坞巨制!

爱情公寓的全体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和沉默术。

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彻底被这充满极致想象力、极致荒诞却又极致真诚、甚至带着点悲壮感的“钢铁巨人”给震撼到了!

曾小贤的充气锤不知不觉垂了下来,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着。

胡一菲抱着胳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关谷神奇的日语震惊模式再次启动,小声地:“すごい…これは…超现実的なアートだ…”(太厉害了…这是…超现实艺术啊…)

美嘉捂住了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被这种“土味浪漫”莫名击中。

展博已经完全忘了社交失败,理工男的灵魂在燃烧,开始下意识地分析这个结构的承重和动力系统。

林浔和宛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这种纯粹热情打动的笑意。

也许…这赔罪的演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和难熬?

至少,眼前这台凝聚了社区智慧与热情的“夕阳红版变形金刚”,绝对比昨天的“加勒比夕阳红”要硬核得多、朋克得多、也…可爱得多!

威震天来没来袭不知道,但他们的视觉和认知系统,确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乐的冲击。这场面,可比派对带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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