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镜流忽然动了动,像是要醒了。
方源闭上眼,装作熟睡的模样,想看看她醒了会做什么。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她悄悄抬了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羞涩。
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他的眉眼间停留,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红着脸、睫毛轻颤的模样。
过了片刻,镜流像是确定他没醒,才轻轻叹了口气,又悄悄把头埋回他怀里,只是这次,她环着他后背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方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却还是忍着没动,任由她抱着。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帐外传来晨鸟的啼鸣,镜流才真正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窝在方源怀里,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药香,脸瞬间又红了。
她想悄悄挪开,却发现方源的手臂还揽着她的腰,根本挪不动。
她只能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小声喊:“师父,醒了吗?”
方源“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刚醒的慵懒,看向她时,目光里带着几分笑意:
“醒了多久了?”
镜流被问得一慌,连忙移开视线,小声说:“刚、刚醒……”
方源低笑,没拆穿她的谎言,只是松开揽着她腰的手,坐起身来,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起来吧,洗漱完去吃些东西,也好早些去鳞渊境。”
镜流点点头,连忙坐起身,却因为刚醒身子还有些软,差点栽倒。
方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慢点。”
“我知道了,师父。”镜流红着脸,挣开他的手,连忙下床,转身去拿洗漱的东西,背影都透着几分慌乱。
方源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拿起放在床边的外袍,慢悠悠地穿上,心里却想着,今日的鳞渊境之行,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些。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时,庭院里的玉兰花还在落,清晨的阳光洒在花瓣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镜流跟在方源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想起夜里的温存,脸又忍不住红了。
方源像是察觉到她的局促,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递过一只手:“鳞渊境的路不好走,牵着吧,别摔了。”
镜流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指尖修长,指腹带着薄茧,那是常年练剑、制药留下的痕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暖,连脚步都稳了些。
方源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带着几分刻意的逗弄:
“怎么,今日不怕我了?”
镜流的脸又红了,却没松开手,只是小声说:“师父……路上要专心。”
方源低笑,没再逗她,只是牵着她的手,往鳞渊境的方向走。
阳光透过玉兰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影子都透着几分温柔。
镜流走在他身边,能清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悄悄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走到鳞渊境入口时,方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
“这个戴上,鳞渊境里寒气重,能帮你挡些寒气。”
镜流接过玉佩,玉佩触手冰凉,却又带着淡淡的暖意,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一看就不是凡物。
她抬头看向方源,眼里带着几分惊讶:“师父,这个是……”
“拿着吧。”方源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你体质偏寒,要是受了寒,耽误了练剑,反而麻烦。”
说着,他还伸手,替她把玉佩系在腰间,指尖不小心蹭过她的腰侧,两人都顿了一下,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镜流的脸更红了,连忙往后退了退,小声说:“谢、谢谢师父。”
方源“嗯”了一声,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转身走进鳞渊境:
“走吧,早点取了泉水回去。”
镜流连忙跟上,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鳞渊境里果然寒气逼人,可腰间的玉佩却散发出淡淡的暖意,护住了她的经脉,让她不至于觉得太冷。
她跟在方源身后,看着他熟练地避开路上的陷阱,心里满是敬佩——师父果然什么都懂,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走到泉水边时,方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瓶,弯腰去接泉水。
镜流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发现他袖口沾了些泥土,想来是刚才避开陷阱时蹭到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伸手替他拂了拂袖口:“师父,这里脏了。”
方源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惊讶,随即又化为温柔:“没事,回去洗了就好。”
镜流点点头,却还是仔细地替他拂干净,指尖偶尔蹭过他的手腕,让她心跳又快了几分。
方源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藏不住,等她拂完,才把装满泉水的玉瓶递给她:
“拿着吧,小心些,别洒了。”
“我会小心的。”镜流接过玉瓶,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往回走时,路过一处开满灵植的山坡,镜流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那些色彩斑斓的灵植,眼里满是好奇。
方源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喜欢?”
镜流点点头,小声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
方源笑了笑,走上前,摘下一朵淡紫色的花,递到她面前:
“这个叫紫雾花,没毒,还能用来做香料,喜欢就拿着。”
镜流接过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她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抬头看向方源,眼里满是笑意:“谢谢师父。”
“傻丫头,谢什么。”方源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镜流被他揉得脸颊发烫,却没躲开,只是把花小心地别在发间,心里甜丝丝的。
回到仙舟时,已经是傍晚了。
方源把泉水倒进药罐,开始熬制药剂,镜流则在一旁帮忙,递些药材、添些炭火,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熬药的间隙,方源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说:
“明日我教你炼制这瓶药剂吧,以后你自己要是需要,也能自己做。”
镜流惊喜地抬头:“真的吗?师父,我能学会吗?”
“怎么不能?”方源看着她眼里的光,语气带着几分肯定。
“你很聪明,只要用心学,肯定能学会。”
镜流用力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一定会用心学的,谢谢师父!”
方源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熬着药。
炭火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等药熬好时,夜色已经深了。
方源倒出一碗药,递到镜流面前:“先喝一碗,补补身子。”
镜流接过药碗,药汁带着淡淡的苦味,可她还是一饮而尽。
方源看着她皱着眉的模样,从怀里拿出一颗糖,递到她嘴边:“含着吧,能缓解苦味。”
镜流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张开嘴,含住了那颗糖。
甜味在嘴里散开,瞬间压过了药的苦味,也甜到了她的心里。
她抬头看向方源,眼里满是感激:“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怕苦?”
“猜的。”方源笑了笑,没说自己是记得她小时候喝药时,总是哭闹着要糖吃。
他收拾好药罐,才说:“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学制药。”
“嗯,师父也早点休息。”镜流点点头,洗了个澡,就上床了。
方源站在庭院里,看着房间的灯熄灭,才转身回了房间。
他拿出白天在鳞渊境里寻到的一块暖玉,指尖轻轻摩挲着,想着明日把这块玉雕成一个小坠子,送给她。
月光洒在他身上,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温柔,他忽然觉得,这近千年的岁月,都不如此刻这般,让人觉得安稳又温暖。
往后的日子里,两人依旧一起练剑、制药、打理庭院,偶尔也会去仙舟的其他地方走走。
镜流渐渐不再像以前那样害羞,会主动跟方源分享自己的想法,会在他练剑时递上帕子,会在他制药时帮忙打下手。
而方源,也越来越习惯身边有她的存在,会在她练剑受伤时紧张,会在她开心时跟着笑,会在夜里悄悄揽着她,给她温暖。
又是一个玉兰花开的夜晚,两人依旧躺在一张床上,镜流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紧绷,而是自然地靠在方源怀里,听他讲过去的故事。
方源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以后,我陪你看遍仙舟的每一处风景,好不好?”
镜流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眼里满是笑意,用力点点头:
“好,师父说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方源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温柔又虔诚。“永远都不反悔。”
帐外的玉兰还在落,月光依旧清亮,帐内的两人,在彼此的体温与承诺里。
寻到了比永生更珍贵的幸福,这份温暖,会陪着他们,走过往后的每一个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