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嗡嗡的。
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开了场摇滚音乐会，还是那种弹棉花的当主唱，敲铁皮的当鼓手，主打一个混乱不堪，魔音穿脑。
【……它们……是……‘工分’……】
这句话，跟特么的复读机似的，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哆嗦。
工分？
就靠山屯大队部墙上挂着的、记分员小本本上划拉的那些个红杠杠？
就王癞子揣怀里当个宝、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根源？
就这七十年代农村，最普通、最常见、维系着生产队运转的……工分？！
它们？是谁？是什么玩意儿？！
我盯着那块已经彻底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的玉碑，又看了看那具蜷缩着、怀抱玉碑的蓝色水晶骸骨。这位不知名的“宇航员”老兄，跨越了不知多少光年，或许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恶战，最后陨落于此，就为了传递这么一个让人头皮炸裂的消息？
“归墟协议”、“天垣陷落”、“观测者盘”……这些词儿一个比一个唬人，听着就跟天书似的。可偏偏最后落到了最接地气的“工分”上！
这反差，荒诞得让我想笑，又惊悚得让我想哭。
“咕噜……”
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刚才那口灵谷酒带来的暖意，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透骨的冰凉。
“吱吱？”
星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情绪，飞到我面前，歪着小脑袋，暗银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它打了个嗝之后，小肚子恢复了平坦，气息似乎更凝实了些，但对刚才自己一个嗝引发何等风暴，显然毫无自觉。
火妞也飘了过来，赤金色的眸子先是嫌弃地扫了一眼那失去光泽的玉碑和骸骨，然后落在我脸上，小眉头微微挑起，似乎对我这副“见了鬼”的表情很不解。在她看来，东西拆完了，能量吸了不少，虽然最后那核心有点硬，但也被她的业火破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张了张嘴，想跟这俩“祖宗”说道说道刚才接收到的信息有多吓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跟它们说“工分是活的，是大反派”？
说“咱们可能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
说“天可能要塌了”？
它们能理解吗？星娃估计只会觉得“工分”是种新零食，火妞大概会表示“烧了就行”。
算了，这沉重的真相，还是先让老爹我一个人扛着吧。
“没事，吃撑了，有点噎得慌。”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敷衍了过去。
得赶紧离开这儿！
这星陨之地不能再待了！
玉碑被激活，信息被传递（虽然接收对象是我），谁知道会不会惊动什么冥冥中的存在？谁知道那“工分”背后所谓的“它们”，会不会有所感应？
稳健！低调！安全第一！
我二话不说，心念一动，先将那具蓝色水晶骸骨连同它怀中彻底废掉的玉碑，一股脑儿收进了混沌空间。这玩意儿是关键证据，不能留在这里。至于那残骸剩下的部分，噬灵蚁们还在欢快地啃着，不能浪费。
“崽儿们！加快速度！十分钟，不，五分钟！给老子把能搬走的全拆了！搬不走的……让星娃和火妞看看能不能直接吸了！”
我急促地下达命令，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这片山谷，乃至整个星陨之地，此刻在我眼中，已经从一个充满机遇的宝库，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药桶！
噬灵蚁大军得到指令，啃噬的速度再次提升，“咔嚓”声密集得如同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星娃也飘到残骸上空，小手挥舞，全力吞噬着残余的星力和那种冰冷的“寂灭星髓”。火妞虽然不明所以，但对“破坏”和“吸收”本能地有兴趣，也飞到另一边，小手按在残骸上，暗红色的毁灭之力渗透进去，将残留结构彻底崩解，转化为精纯的毁灭能量吸入体内。
效率空前！
在我的催促和两大“人形自走吸尘器”的协助下，不到五分钟，那小山般的残骸，连同其地基，被彻底夷为平地！除了满地狼藉的啃噬痕迹和能量残留，毛都不剩一根！
“撤！”
我大手一挥，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来时还带着几分探索的悠闲，此刻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出这鬼地方。
噬灵蚁群如同退潮般涌入我的影子。星娃和火妞也一左一右落回我的肩膀。
星娃依旧是一副“今天吃得真爽”的惬意模样，甚至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
火妞则微微蹙眉，似乎对我这急匆匆跑路的行为有些不满，觉得有失她“毁灭之主”的逼格。但看我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抱着胳膊，小脸酷酷地看向前方。
我施展身法，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沿着来时蚂蚁们探出的安全路径，风驰电掣般向外冲去。
一路上，我心神不宁，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工分牌……这玩意儿几乎遍布全国各个生产队！如果每一个工分牌都是“它们”的耳目，甚至是某种……节点？那这张网得有多大？多恐怖？
王赖子的异变，只是冰山一角？是某个环节出了岔子，还是“它们”有意为之的试验？
靠山屯……老支书张大山……他知道些什么吗？他那看似浑浊的老眼里，是否也藏着对这“工分”的警惕？
异管司……叶红鱼她们，知道“工分”的底细吗？她们是在维护这套体系，还是……也在暗中调查？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这七十年代的华夏农村，看似平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水面之下，潜藏着的竟是如此惊涛骇浪！我一个重生者，本想种种田，养养崽，猥琐发育，怎么就一头撞进了这关乎世界存亡的终极谜团里了？
“妈的，这重生体验卡，含‘惊悚’量是不是太高了点？”我一边狂奔，一边暗自吐槽。
必须尽快回去！
回靠山屯！
那里是工分牌最早出现异常的地方，也是我目前唯一熟悉的、可能与这秘密有所关联的起点！
我得弄清楚，这“工分”，到底是个什么鬼！
就在我即将冲出星陨之地核心区域，回到相对安全的外围时——
“嗡！”
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毫无征兆地从我前方传来！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由无数细密光点构成的身影，缓缓在前方的扭曲光晕中凝聚。
那身影看不真切，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种与这片星陨之地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意味！
不是实体，更像是一段残留的印记，或者……一个预设的程序？
一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欣慰的声音，直接在我心间响起：
“后来者……你……听到了……警告……”
我猛地刹住脚步，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是那蓝色水晶骸骨的主人？！
他还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