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初战虚空仙盗
在赤石城又盘桓了一日，我们几乎将城内所有可能发布运输任务的地点都跑了一遍，结果却令人沮丧。无论是商会、工坊还是私人发布的小型任务，只要涉及到稍微有点价值的货物运输，最终都绕不开“赤石盟”这三个字。即便偶有几个不隶属于赤石盟的小商家愿意尝试，给出的报酬也往往被压得极低，几乎是在施舍，或者任务地点位于极其危险、连赤石盟驮兽队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
“老板，这地方没法待了。”林疯狂停驻在客栈房间的角落，车身光泽似乎都因连日的碰壁而黯淡了几分，意念传音带着明显的烦躁，“赤石盟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把整个仙域的物流生意罩得严严实实。咱们要么低头交钱当孙子，要么就只能喝西北风。这根本不是凭本事吃饭的地方！”
我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赤红色的、永不停歇的喧嚣街景，目光沉静。赤石仙域的排外和垄断，确实超出了之前的预料。这里就像一个铁桶，水泼不进。
“此地规则如此，非我等之力短时间内可改变。”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我们初来乍到，还算不上强龙。再停留下去，只是徒耗时间和仙晶。”
“同意！”林疯狂引擎发出一声低吼，仿佛在宣泄不满，“这破地方，灵气躁动，人心也跟这里的石头一样又硬又臭。咱们去别处发财！朱焱仙洲这么大，不信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目标既定，我们不再犹豫。结算了客栈费用，驾驭林疯狂再次冲天而起，离开了这座令人窒息的赤石城。根据地图和之前那老修士的建议，我们选择了前往相对更开放、商贸更繁荣的“流焰仙域”。那里据说炼器业同样发达，但势力分布更为复杂，或许有我们这种外来者切入的机会。
然而，穿越仙域之间的荒芜地带，从来都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这些区域位于不同仙域法则的交汇处，空间结构相对脆弱，灵气稀薄且狂暴无序，是虚空仙盗、流亡邪修、以及各种适应了混乱环境的危险仙兽盘踞的乐园。仙庭的势力在此地也相对薄弱，堪称法外之地。
离开赤石仙域边界不久，四周的景象便迅速从赤红色的单调，切换为一种更加破败、混乱和危险的色调。赤红色的大地逐渐被灰黑色、布满裂痕和孔洞的怪异岩石取代，仿佛被某种巨力反复蹂躏过。天空的赤红也变得黯淡、扭曲，如同褪色的旧布，偶尔有细微的、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狂暴的虚空乱流卷起碎石和尘埃，形成一道道灰黄色的龙卷，在广袤的荒原上肆意游荡，发出如同万鬼呜咽般的尖啸声。
林疯狂早已开启了能量护盾，一层凝实的淡金色光膜笼罩车身，将外界恶劣的环境和那些无形的空间撕裂力隔绝开来。他提升了飞行高度，试图在相对稳定的上层空间飞行，同时不断微调着路线，规避那些肉眼可见的、较大的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团。
“环境极端恶化警告……空间稳定性下降百分之四十，灵气浓度降至正常水平的百分之三十，成分复杂且狂暴，存在高能辐射背景……不建议长时间停留。”林疯狂的警示系统不断在脑海中提示，车身在偶尔袭来的强劲乱流中微微晃动，但整体依旧平稳。
飞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四周除了荒凉便是死寂，连那些适应了恶劣环境的仙兽都难得一见。
“侦测到多个低能量反应源，正在从不同方位快速接近……方位，左前三十度，右后四十五度，正下方！速度极快，具有隐匿特性！”林疯狂的警示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车灯瞬间亮起，如同探照灯般锐利地扫向四周昏暗的空域。
我心神一凛，地仙级的神识立刻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感知。果然，在四周扭曲的光线、混乱的能量流以及岩石阴影的掩护下，七八个模糊的黑影正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它们似乎极其擅长利用环境隐藏自身的气息和能量波动，直到进入一个相对较近的范围，才被林疯狂那远超普通仙识的探测器敏锐地捕捉到。
这些黑影靠近到一定距离后，终于显露出真容——是几艘看起来破破烂烂、经过粗糙而野蛮改装的仙梭。仙梭造型千奇百怪，有的像被拉长、布满尖刺的梭子，有的像边缘参差不齐的扁平飞盘，有的则如同拼接起来的金属怪兽，共同点是外壳上布满了各种修补的痕迹、狰狞的撞角以及涂抹着意义不明的狰狞图案。仙梭表面闪烁的能量光芒极不稳定，忽明忽暗，显然并非仙庭制式产品，更像是掠夺来的残骸拼凑而成。每艘仙梭上都站着或坐着三五个修士，衣着杂乱破烂，眼神凶狠、麻木而又带着贪婪的光芒，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牢牢锁定在我们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虚空仙盗！”我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些亡命之徒，是仙域交界地带最常见的毒瘤，他们如同秃鹫，游弋在荒芜区域，专门劫掠过往的落单修士、小型商队，手段残忍，行事毫无顾忌。
“前面的道友，请留步！”为首一艘体型稍大、形似深海鲨鱼、前端装着巨大金属撞角的仙梭上，一个独眼、脸上带着一道狰狞蜈蚣状疤痕的壮汉扬声喊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修为赫然是地仙初期！他手中握着一柄门板大小的鬼头刀，刀身血气缭绕。“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识相的，把身上的仙晶、法宝、丹药，还有那个奇怪的铁皮坐骑都乖乖交出来，爷心情好，或许还能发发慈悲，放你们魂魄入轮回！”
他身后的仙盗们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各种污言秽语和恐吓之词如同毒箭般射来，气机已经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我们前后左右的所有退路隐隐封死。
林疯狂的车灯冰冷地扫过这群如同乞丐与屠夫结合体的仙盗，意念传音带着一丝极度的不屑与厌恶：“就凭你们这些破烂拼凑的垃圾和歪瓜裂枣？也学人拦路打劫？连句有新意的切口都没有？”
我心中冷笑，这群仙盗实力参差不齐，除了那独眼首领是地仙初期，勉强算是个角色，其余大多是人仙中后期，凭借的就是人多势众、悍不畏死，以及对这些荒芜地形和混乱环境的熟悉。若是人仙时期的我，遇到这等阵仗，恐怕需要手段尽出，甚至要依靠林疯狂的极限速度进行战略性撤退。但如今，我已登临地仙，仙元力质变，神通威力倍增，更是初步触及红尘法则……
“不必理会，加速冲过去。”我淡淡吩咐，声音透过仙元力，清晰地传入林疯狂感知中。初入朱焱仙洲，不宜过多树敌，这些仙盗如同跗骨之蛆，纠缠起来颇为麻烦，若能摆脱，是最好选择。
“明白！坐稳了老板！”林疯狂引擎发出一声狂暴而不羁的咆哮，车身猛地一震，尾部甚至喷吐出短暂的湛蓝色离子光焰（他能量充沛时的特效），速度瞬间飙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天幕的金色闪电，试图从仙盗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的缝隙中强行突破！
“想跑？给老子拦住他们！放箭！”独眼首领见状，狞笑一声，独眼中凶光毕露，手中鬼头大刀凌空一劈，一道足有十丈长的血色刀芒如同匹练般撕裂虚空，带着凄厉的鬼啸声，直斩向我们前方的必经之路！同时，其他仙盗也纷纷出手，霎时间，各种颜色的仙法光芒、闪烁着寒光的飞剑、凝聚着阴邪力量的符箓，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轰击而来，色彩斑斓却蕴含着致命的杀机，将我们周身空间完全覆盖！
轰轰轰轰——！
密集的攻击如同冰雹般打在林疯狂的淡金色护盾上，爆开一团团绚丽却危险的能量光晕。淡金色的护盾剧烈荡漾，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光芒明灭不定，但依旧稳固如山，将所有的攻击尽数抵挡在外。地仙级护盾的防御力，远非这些散兵游勇、缺乏强力攻坚手段的攻击能够轻易撼动。
林疯狂将自身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在密集的攻击缝隙中如同游鱼般穿梭。时而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甩开数道追踪仙法；时而猛地向下俯冲，避开横斩而来的巨大刀芒；时而瞬间加速，从两波攻击的薄弱结合部一穿而过。实在无法完全避开的攻击，便依靠护盾硬抗，车身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微微晃动，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飞行姿态。
“咦？这铁皮盒子的乌龟壳还真他娘的硬！”独眼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更加浓烈的贪婪之色，仿佛看到了绝世珍宝，“兄弟们，加把劲！这绝对是个好宝贝！拿下它，把里面那个小娘皮和这铁疙瘩都抢过来，够我们兄弟潇洒快活几十年了！”
仙盗们的攻击更加疯狂和没有章法，甚至有几艘速度较快的仙梭不顾危险地强行贴近，试图用船首的撞角来撞击林疯狂，或者抛出特制的、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钩锁，想要迟滞我们的速度。
“妈的，没完没了！真跟一群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林疯狂被这种牛皮糖似的战术搞得火起。虽然护盾坚固，能量储备也还算充足，但一直被动挨打，能量消耗也不小，而且被这群人一直追着，实在憋屈。
“他们的仙梭性能远不如你，破旧不堪，但对此地环境极为熟悉，擅长利用乱流和障碍物进行配合围堵。”我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神识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捕捉着每一个仙盗的动向和能量波动，“不要与他们缠斗，他们的目的是消耗和困住我们。寻找机会，利用你的速度和环境，彻底摆脱。”
我们一路且战且走，在荒芜的碎石带、狂暴的能量龙卷以及时隐时现的空间裂缝边缘穿梭。这些仙盗果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他们总能利用地形，提前预判我们的部分路线，进行拦截和骚扰，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住不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的目光扫过前方一片区域，那里空间波动异常紊乱，肉眼可见一些细微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呼吸般时隐时现，更大的空间褶皱如同透明的波浪在缓缓涌动，甚至能看到一些被撕裂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岩石和金属碎片在其中沉浮。那是一片公认的死亡区域，寻常仙人绝不敢轻易踏入。
“左前方，那片不稳定空间区域，冲进去！”我立刻下令，声音果断。
“啊？老板，那里看起来很危险啊！空间乱流和裂缝的强度很高！”林疯狂虽然这么说，但车身已经毫不犹豫地转向，引擎功率再次提升，朝着那片如同巨兽张开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嘴巴般的区域猛冲过去！
“他们敢跟吗？”我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林疯狂的性能和我的判断，赌的是那些仙盗的贪婪与惜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