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合作太复杂，也太慢。不如简单点，四栋楼，你开个现金价。”
“价格合适，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往后在濠江，大家还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
林涛的语气不容置喙，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何千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她深深地看了林涛一眼，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透。
这个男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每一步都踩在最关键的节点上。
她父亲授意的价格是九亿，那是建立在永利求着何家的基础上。
可现在，局面完全反了过来。
林涛手上的牌太多了，路氹的土地，对上头的态度……任何一张打出来，何家都得伤筋动骨。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何千金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是在借这个动作平复心绪。
“四亿澳元。”
她放下杯子，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林涛耳中。
这个价格，是她能做主的最大让步，回去后少不得要被父亲训斥。
但她明白，跟林涛彻底撕破脸，损失只会更大。
“成交！”
林涛脸上瞬间绽放出轻松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他主动伸出手。
“合作愉快。
今晚何小姐可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好说。”
何千金伸手与他相握，触感一瞬即分，她眼神微敛，笑意并未完全扬起，
“不知林先生喜欢什么样的消遣？”
“何小姐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林涛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已经朝门外招了招，盛志炆立刻会意，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走了进来。
“这么急着签合同？林先生怕我反悔？”
何千金见状，掩嘴轻笑。
“早点签完，我们好早点开始下半场嘛！”
林涛笑嘻嘻地回应。
“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你给唬住了。”
何千金眉梢一挑，故作懊恼，
“不行，我要反悔。”
“合同在此，二位签好字，财务那边立刻划账。”
盛志炆面无表情地将文件和笔放在两人面前，心里已经把这对前一秒还剑拔弩张，后一秒就勾肩搭背的男女吐槽了千百遍。
“走吧，小弟弟，姐姐带你见识见识濠江的夜生活！”
何千金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种与她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爽朗。
“姐姐带我飞！”
林涛也利索地签完字，把合同往盛志炆怀里一塞，起身便要跟着何千金走。
盛志炆扶了扶眼镜，看着两人的背影，喃喃自语：
“真该拿个摄像机给他俩拍个纪录片，片名就叫《影帝和影后》。”
何千金并没有直接带林涛去声色犬马之地，而是来到了她一手主导开发的濠江旅游塔。
六十一层的“360°旋转餐厅”。
“大家姐。”
“pansy姐晚上好。”
一路上，所有员工都恭敬地向何千金问好，眼神里满是崇拜。
同时，也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身边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气场十足的男人。
“pansy姐，今晚想吃点什么？”
两人入座后，一位女经理上前，恭敬地问道。
何千金没看菜单，而是转向对面的林涛：
“林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你点就好，我不挑食。”
林涛的目光正被窗外的夜景吸引。
“我这位朋友第一次来，上几道你们的招牌菜。”
何千金熟练地吩咐道，“葡式海鲜饭、马介休球，再来一只焗龙虾。”
等经理退下，林涛才收回目光，由衷地赞叹：
“这家餐厅经营得很不错，客流、氛围、服务都属上乘。
何小姐的能力和手段，确实让人佩服。”
餐厅每九十分钟旋转一周，将整个澳门半岛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
“能得到你这种人的肯定，看来我这个项目，算是真的成功了。”
何千金脸上露出小女孩般开心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哦？我这种人？”
林涛切着开胃菜，随口问道，
“你很了解我？”
“抱歉，在和你见面之前，我们对你做了一些背景调查。”
何千金嘴上说着抱歉，神情却很坦然。
“查出什么了？”
林涛真的有些好奇了。
“一团迷雾。”何千金很认真地评价，“
你的发家史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雾盖着，只能看到冰山一角。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对你做出最终评价。”
她顿了顿，直视着林涛的眼睛：“很强。”
随即，她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调侃：
“实在无法想象，你现在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
姐姐在你这个年纪，还在为考试挂科发愁呢。”
“别用这种看小鲜肉的眼神看我。”
林涛对这种调戏早已免疫，“我心理年龄可不小，喜欢成熟的。”
何千金被他直白的话逗乐了，随即却轻轻叹了口气：
“唉，姐姐现在只想搞好家族生意，情情爱爱那些事，早就看淡了。”
“人嘛，开心最重要。”林涛随口安慰了一句。
“今天的谈判，我做了这么大让步，回去我父亲那边，恐怕不会让我开心。”
何千金白了他一眼。
“那不如我们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林涛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银河和金沙如今抱团，势头很猛，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从他们嘴里抢块肉下来？”
“他们是强强联合，不好对付。”
何千金想都没想就摇头，
“而且，我们两家要是联手，有些人……不会允许的。”
这也是她今天选择妥协的深层原因。
“可惜了。”
林涛一边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龙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再过些年，濠江怕是要姓吕了。”
何千金握着刀叉的手猛地一顿。
吕家，银河集团！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中的迷雾。
她死死地盯着林涛，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在新口岸外港填海区的那十万平米用地……”
何千金擦了擦嘴角，思索良久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许可以做做文章。”
“你不是说，我们的手伸不过去吗？”
林涛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的手伸不过去，”
何千金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但别人的手可以！”
“霍家？”
林涛轻声说出两个字。
何千金瞳孔骤然一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林涛，你他妈真是个邪门的怪物！”
她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这个男人怎么会……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吃虾，吃虾。”
林涛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她盘子里没怎么动的龙虾。
何千金看着他那副无辜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拿起酒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俏皮地问道：
“敢不敢跟我去兰桂坊的夜店，喝个痛快？”
“我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商界大佬，这……不太好吧？”
两个小时后。
兰桂坊的夜店舞池中央，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和疯狂闪烁的镭射灯下，两个身影彻底放飞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