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第六十二章：李·杨两家的算计
晨光微露，驱散了京城上空的最后一丝夜色。但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个夜晚注定无眠，或者说，即便身体得以休息，精神却始终处于剧烈的震荡与权衡之中。
与赵家老宅的喜庆余韵、西山别墅的静谧修炼不同，京城另外两处同样戒备森严、底蕴深厚的宅邸内，却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气氛。
李家大宅，书房。
灯光彻夜未熄。厚重的红木书桌上，摊开着几分文件，但端坐其后的李老爷子，以及垂手站在一旁的李承杰，心思显然都不在那上面。
李老爷子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用手指用力揉捏着鼻梁，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疲惫和深深的凝重。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睿智与从容光芒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渴望、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延寿三十年……返老还童……治愈残疾……”他低声喃喃，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在心口，“刘铁山那个老家伙……竟然真的站起来了……我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孙子：“承杰，你确定那个陈墨，之前没有任何异常？姜然是从哪里找到他的？查清楚了吗？”
李承杰站的笔直，脸色同样凝重，甚至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他仔细回想着与陈墨有限的几次接触，尤其是寿宴上那冰冷淡漠、深不可测的眼神，沉声道：“爷爷，已经动用所有渠道去查了。能查到的信息很少，而且看起来……太干净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只知道他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之前一直浑浑噩噩十分落魄，是姜然收留了他租借房子。但就在最近一两个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赵尘羽和刘海峰那两个废物，现在简直把他当祖宗供着，言听计从。赵老爷子和刘老爷子的态度……您也看到了。”
李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赵振邦和刘铁山……这两个老狐狸！”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深深的无奈，“他们这是把整个家族的宝，都押在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身上！想一步登天！真是好算计！”
他猛地看向李承杰，眼神变得无比严肃：“承杰，你告诉我，如果我们李家，想要得到那种延寿丹，或者……得到陈墨这个人，有几分可能？”
李承杰心脏猛地一跳，他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爷爷，硬抢或威逼，绝无可能。先不说陈墨自身那诡异莫测的实力（想起那凌空一指诛杀刺客），赵刘两家现在定然将他护得铁桶一般，动他，就等于同时向赵刘两家开战！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承受不起。”
“若是怀柔呢？许以重利？权势？美人？”
李老爷子追问，眼中闪烁着政客特有的算计光芒。
李承杰苦涩地摇摇头：“恐怕……很难。您也看到了，他对姜然的维护，以及对赵刘两家的恩情……寻常的利益，恐怕根本打动不了他。而且，我们给出的条件，难道能比赵刘两家倾尽全力给出的更多更好吗？他们现在可是‘任其驱使’！”
书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李老爷子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地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是啊……难，太难了。”
他喃喃道，“为敌，是自取灭亡。拉拢，希望渺茫。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刘两家凭借此人，实力暴涨，彻底压过我们李家，甚至……改变现有的格局吗？”
这种无力感，对于习惯了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的李家掌舵人来说，是极其陌生且痛苦的。那延寿丹，就像一颗致命的毒苹果，明知它能带来无尽的好处，却很可能沾之即死。
“或许……我们只能暂时隐忍，静观其变。”
李承杰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陈墨此人太过神秘，他的能力、他的目的，我们都一无所知。贸然行动，风险太大。我们可以暗中观察，收集更多信息，同时……尽量不与之为敌，甚至在某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释放一些善意。”
“也只能如此了。”李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沉重，“但记住，承杰，这件事必须列为家族最高机密。同时，加大力量，继续深挖陈墨的一切！我不信他真的毫无来历！还有……关注赵刘两家的动向，尤其是他们要与陈墨合作的项目。”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可能的信息突破口。
“是，爷爷，我明白！”
李承杰郑重应下。
杨家别墅，阳光房。
相较于李家书房的凝重，杨家的气氛稍显不同，却同样压抑。
杨琳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藤椅上，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目光放空地望着玻璃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她那位气质雍容的祖母，则坐在她对面的摇椅上，缓缓拨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闭目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她内心并不平静。
“奶奶，”
杨琳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们……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杨老夫人缓缓睁开眼，那双历经商海沉浮、看透世情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考量：“机会？琳琳，你说的是哪种机会？得到丹药的机会，还是……与他合作的机会？”
“都有。”
杨琳放下咖啡杯，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那丹药的效果太惊人了！如果能得到，哪怕只有一颗，对奶奶您，对我们杨家……而且，他答应和姜然合作的那个项目，一旦成功，必然是一个席卷全球的巨大市场！我们杨家以商立家，难道要眼睁睁错过这座金山吗？”
“金山固然诱人，但也可能下面是万丈悬崖！”
杨老夫人语气平稳，却带着深深的忌惮和谨慎。
“琳琳，你看问题不能只看利益。赵家和刘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不是在合作，而是在……臣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陈墨拥有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甚至可能……并非完全属于这个世界认知范畴内的力量。”
她顿了顿，继续道：“与这样的人打交道，风险是不可控的。我们杨家世代经商，讲究的是权衡利弊，控制风险。而现在，我们连风险的底线在哪里都看不到。”
“可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是慢性死亡！”
杨琳有些激动地反驳，“赵刘两家得到如此强援，实力必然急速膨胀！而且两家老爷子都在军中有巨大的影响力，到时候，京城的资源、话语权都会向他们倾斜！我们李杨两家会被逐渐边缘化！尤其是我们杨家，商业领域首当其冲！和颜国际一旦凭借那种神奇配方崛起，对我们旗下所有化妆品、奢侈品业务都将是毁灭性打击！”
这番话，戳中了杨老夫人最深的担忧。商场如战场，一步慢，步步慢。而这种降维打击式的技术突破，更是无解。
她沉默了很久，拨动念珠的速度微微加快。
“你说得对，放任不管，确是慢性死亡。”
杨老夫人最终缓缓道，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但我们不能学赵刘两家那样，将所有赌注一次性押上。我们输不起。”
“那奶奶您的意思是？”
“暗中接触，谨慎观察。”
杨老夫人定下基调，“暂时不要表现出任何敌意，甚至可以在某些场合，对姜然，或者对陈墨本人，释放出适当的、不惹人反感的善意。重点是与陈墨有关的项目，想办法看看能否以投资、或者渠道合作的方式，分一杯羹。这比直接谋求丹药，更现实，也更安全。”
“至于丹药……”
杨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被理智压下，“从长计议。或许……可以从姜然那边寻找突破口？女人之间，总归更好说话一些。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更不能使用任何强迫手段！”
“我明白了，奶奶。”
杨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甘，但她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策略。
阳光彻底洒满房间，却驱不散弥漫在两位杨家核心女性心头的阴霾与紧迫感。
同样的晨光，也照耀在赵家、刘家，两处宅院。
但不同的选择，已然在暗流中悄然做出。
李家的暂避隐忍，杨家的谨慎试探。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陈墨，对此或许早有预料，或许全然不在意。
对他而言，这些世俗家族的算计与抉择，不过是巨龙脚下蝼蚁的窃窃私语。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眼前这块，即将被他亲手打开的“顽石”。
实力的提升，才是应对一切风云变幻的终极答案。
京城的天空，看似平静，却已因一颗丹药，暗藏了无数激流与漩涡。未来的格局，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