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江哲性别教育工作室”的玻璃窗,落在堆满书信的木桌上。22岁的江念初戴着银框眼镜,指尖轻轻拂过信封上稚嫩的字迹——这些来自乡村小学的回信,是她三个月前寄出“校园生活分享信”后,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信封上贴着五颜六色的贴纸,有的画着小太阳,有的写着“谢谢念初姐姐”,还有的印着歪歪扭扭的校徽,每一封都像带着乡村田野的清风,让整个工作室都变得温暖起来。
“念初姐,这些信终于到啦!”工作室的志愿者小林抱着一摞信封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我刚才翻了一封,有个叫小娟的女孩说,她从来没见过高中的实验室,特别想知道‘烧杯是不是像电视里一样亮晶晶的’!”
念初笑着接过信封,小心地拆开一封——信纸是泛黄的作业本纸,字迹却工整得像打印的:“念初姐姐,你说高中有‘性别平等课’,我们老师说‘女孩也要好好读书,才能去更远的地方’,我现在每天都背10个英语单词,想以后去你说的‘能自由选喜欢的课’的学校……”落款处画着一朵小小的野菊花,旁边写着“这是我们山上的花,送给姐姐”。
看着信里的文字,念初想起去年夏天做的决定——当时她刚从传媒专业毕业,身边的同学有的去了电视台当记者,有的去了教育机构当老师,家人也劝她“找份稳定的教师工作”,可她却选择来到父亲江哲创办的教育工作室。“我不想只站在讲台上教几十个人,我想帮更多像小娟这样的孩子,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知道每个性别都能有自己的选择。”当时她跟父亲说这句话时,江哲笑着递给她一把钥匙:“工作室的大门,永远为想做事的人敞开。”
如今,工作室的“乡村书信计划”已经启动三个月——念初和志愿者们定期给乡村小学的女孩寄信,分享高中的课堂、大学的生活,还有“性别平等”的小故事;而女孩们则回信说说自己的学习、梦想,还有那些“不敢跟爸妈说的小烦恼”。这次收到的首批回信,足足有48封,每一封都藏着乡村女孩的期待与向往。
“咱们分组回信吧!”念初把志愿者们召集到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回信分工表”,“一组负责‘校园生活分享’,详细跟女孩们说高中的实验室、社团活动;二组负责‘梦想答疑’,帮她们解答‘女生能不能学理科’‘怎么才能考上好学校’的问题;三组负责‘情绪倾听’,如果有女孩说烦恼,咱们要耐心回复,告诉她们‘你的感受很重要’。”
志愿者小周举手提问:“念初姐,有个女孩问‘妈妈说女孩不用读太多书,早点嫁人就行’,我该怎么回复呀?”念初想了想,拿出自己去年收到的一封乡村女孩的信:“你可以跟她说,我以前也遇到过亲戚说‘女生学传媒没出息’,但我爸爸告诉我‘只要你喜欢,就能做好’。现在我在工作室帮更多女孩,就是想让她们知道,读书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能选喜欢的生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咱们不用讲大道理,就说自己的故事。比如我选择来工作室,而不是当老师,就是因为我想帮更多孩子——有的孩子需要有人听她们说话,有的孩子需要知道‘自己的梦想不奇怪’,这些事和站在讲台上教书一样重要。”
分组工作开始后,工作室里响起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念初拆开一封来自云南山区的信,写信的女孩叫阿雅,信里说:“我喜欢画画,可爸爸说‘女孩画画不能当饭吃’,把我的画笔扔了,我偷偷捡回来藏在床底下,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画……”
念初的眼眶有点发热,想起自己高中时想拍纪录片,也有人说“女生扛不动摄像机”,是爸爸江哲陪她去买第一台相机,说“只要你愿意坚持,就能拍出好作品”。她拿起笔,在信纸上认真回复:“阿雅,你的画笔没有错,喜欢画画也没有错。我高中时想拍纪录片,也有人说‘女生做不到’,但我坚持下来了,现在还能用镜头帮更多人。你可以把画寄给我,我帮你看看;也可以跟爸爸好好说,告诉他‘画画是我的梦想,我想试试’。如果他不同意,也没关系,你可以先偷偷画,等你变得更厉害,他一定会看到的。”
写着写着,念初想起自己选择来工作室的初衷——去年冬天,她跟着父亲去乡村做“性别教育讲座”,看到一个女孩在台下偷偷哭,后来女孩告诉她,自己想读高中,可妈妈让她辍学去打工。当时念初就想,要是有人早点告诉这个女孩“你有权利读书”,要是有人能帮她跟爸妈沟通,或许她就不用放弃梦想。也是从那时起,她坚定了“来工作室帮更多孩子”的想法。
“念初姐,你看这封信!”志愿者小张拿着一封信念道,“这个女孩说‘我想当医生,可老师说女生太胆小,当不了外科医生’,我该怎么跟她说呀?”念初走过去,拿起一本工作室的“性别平等案例集”,里面有很多“女性职业者”的故事:“你跟她说,我认识一位女外科医生,她每天要做好几台手术,比很多男医生还冷静。女生不是胆小,是有人总说‘你不行’,但只要你想,就能做到。就像我在工作室,以前也觉得‘帮不了多少人’,可现在看到这些回信,就知道我们做的事有意义。”
傍晚时分,第一批回信基本完成。念初把大家写好的信收集起来,每一封都仔细检查——有没有漏了女孩的问题,有没有说让女孩“觉得自己不对”的话,甚至连标点符号都要确认无误。志愿者小林笑着说:“念初姐,你比老师改作业还认真!”念初摇摇头:“这些信对女孩们来说,可能是唯一能听到‘理解自己’的声音,咱们不能马虎。”
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江哲拿着一沓“乡村教育调研表”走进来:“念初,下周咱们去河南的乡村小学,跟孩子们面对面聊聊,顺便把这些回信亲自送过去。”念初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还想跟她们聊聊‘梦想’,看看她们有没有新的想法!”
江哲点点头,看着桌上的书信,笑着说:“当初你说要来工作室,我还担心你不习惯,现在看来,你比我想的更懂孩子。”念初拿起一封回信,递给父亲:“其实是这些孩子让我懂的——有的孩子需要有人告诉她‘你的梦想不傻’,有的孩子需要有人听她说话,这些事不用多厉害的能力,只要有耐心就行。就像你开工作坊帮父亲们,我帮这些女孩,咱们都是在做‘让更多人被看见’的事。”
晚上回家的路上,念初抱着那些写好的回信,心里满是期待。她想起白天看到的一封回信,女孩说“念初姐姐,我以后也想跟你一样,帮更多女孩”,这句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她知道,自己选择来工作室,不是放弃了“当老师”的机会,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教育”的方式:不是在课堂上传授知识,而是在书信里传递温暖,在交流中点亮梦想。
到家后,念初把回信放在书桌上,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乡村女孩梦想清单”——阿雅想当画家,小娟想当科学家,阿梦想当老师,还有的女孩想当“能帮村里修路的人”。她在清单的最后写道:“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些梦想不被嘲笑,让这些女孩知道,不管她们是想读书、想画画,还是想做‘别人说女生不能做的事’,都有人支持她们。”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信上,照亮了“江念初”三个字。22岁的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或许没有“当老师”那么光鲜,但每一封回信、每一次交流,都在慢慢改变乡村女孩的认知——让她们知道“自己的价值不由性别定义”,让她们敢说“我有梦想,我想实现它”。而这,就是她来到工作室的意义,也是她对“教育”最好的理解:不是教孩子“该做什么”,而是告诉孩子“你能做什么”,然后陪着她们,一步步走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一周后,念初跟着父亲来到河南的乡村小学。当她把回信亲手递给女孩们时,看到她们眼里的光,听到她们说“念初姐姐,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她突然明白:教育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群人用温暖传递温暖,用梦想点亮梦想。而她会继续在工作室,做那个“传递微光”的人,让更多乡村女孩知道,远方有她们的梦想,而路上,有愿意陪她们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