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深沉,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永和宫内却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隐隐的不安。
六岁的四皇子齐明远躺在锦绣床榻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而微弱。德妃李雨瑶紧握儿子滚烫的小手,泪珠无声滑落。这位平日里端庄持重的妃嫔,此刻早已乱了方寸。
“王太医,远儿究竟如何?”德妃声音颤抖,目光紧盯着正在诊脉的老太医。
王太医收回手,面色凝重地摇头:“回娘娘,四殿下此症来势凶猛,高热不退,脉象浮数而乱。臣已用了清热解表的方子,却似泥牛入海……此等急症,老臣行医四十载也罕见。”
一旁另一位太医补充道:“莫非是惹了时疫?近日京城确有小儿染疫的传闻……”
“休得胡言!”德妃厉声打断,却掩不住眼底恐慌。
此时,林清玥正在景仁宫审阅内务府账册。小顺子匆匆入内禀报:“娘娘,永和宫出事了。四皇子突发急病,太医院束手无策,德妃娘娘已哭成了泪人。”
林清玥立即起身:“备轿,去永和宫。”她脑海中闪过前世记忆——幼儿高热若处理不当,轻则损及智力,重则夭折。在这个医学落后的时代,一场感冒都可能夺去皇子的性命。
景仁宫的轿辇抵达永和宫时,林清玥看见殿外跪着一排战战兢兢的太医。德妃见到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泣不成声:“皇贵妃姐姐,远儿他……”
林清玥轻拍德妃手背安抚,随即走到床前。她仔细观察齐明远的状态: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颈部僵硬。伸手探额,体温烫得惊人。
“取白酒来!再备温水、棉布。”林清玥冷静吩咐,“将殿内炭火撤去一半,窗户开一条缝通风。”
太医们面面相觑,王太医忍不住道:“娘娘,皇子千金之躯,用白酒擦身是否不妥?且开窗受风,恐加重病情啊!”
林清玥目光坚定:“照本宫说的做。高热不退才会伤及根本,物理降温是当务之急。”她想起现代医学中的物理降温原理,在这个没有退烧药的时代,这是最安全有效的方法。
宫女们迅速备齐物品。林清玥亲自动手,将白酒稀释后,用棉布蘸取,轻柔地擦拭齐明远的腋窝、脖颈、腹股沟等大血管丰富处。她又用温水浸湿的布巾敷在皇子额头,并让人不断更换。
德妃紧张地看着这一切,[皇贵妃此法闻所未闻,但如今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远儿有个三长两短……不,不会的,上次远儿落水就是皇贵妃所救,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林清玥手中动作不停,心中却清晰听到了德妃的心声。她不动声色,继续专注救治。擦拭完一遍后,她又开出一个简易药方:“去抓些柴胡、黄芩、金银花来,用量减半,煎成淡汤。”
这方子兼顾清热和解表,符合现代医学对症支持治疗的理念,却比太医院那些复杂方子更针对高热症状。
夜深人静,永和宫内只闻更漏声。林清玥坚持守在齐明远床边,每隔一刻钟便探体温、更换布巾。德妃劝她休息,她却摇头:“高热最怕反复,今夜是关键。”
子时过半,齐明远突然开始抽搐。德妃吓得脸色煞白,林清玥却镇定地按住皇子手脚,防止他伤到自己。“取软布来,垫在齿间,莫咬伤舌头。”
她一边处理,一边解释:“此乃高热惊厥,常见于小儿。只要呼吸通畅,片刻即缓。”果然,不过半盏茶功夫,抽搐渐止。而经此一番,齐明远的体温竟开始下降。
德妃看着林清玥专注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上次远儿落水,也是皇贵妃不顾安危跳入冰湖相救。如今又彻夜守护……这份恩情,我李雨瑶永世难忘。皇后一党虎视眈眈,我若想护远儿周全,唯有与皇贵妃同心协力。]
林清玥擦拭着额角细汗心想:德妃此人重情义,若能真心结盟,倒是个可靠助力。只是宫廷险恶,还须谨慎观察。
凌晨时分,齐明远的高热终于退去,呼吸变得平稳,沉沉睡去。德妃喜极而泣,紧紧握住林清玥的手:“姐姐救命之恩,雨瑶没齿难忘!”
林清玥微笑:“妹妹言重了。远儿既已无碍,我也该回去了。切记按我开的方子调理,饮食清淡,静养数日便可康复。”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内,赵英娥正对镜自怜。怀孕四月的她虽显孕态,却因心情郁结而憔悴不少。自她有孕以来,大皇子齐文轩初时欢喜,后因她脾气日渐暴躁,来她房中的次数越来越少,反而常宿在温柔小意的李侧妃处。
“夫人,将军夫人来了。”侍女通报声刚落,赵夫人已疾步而入。见到女儿神色,她心中了然:“我儿受委屈了。”
赵英娥扑入母亲怀中哽咽:“殿下已半月未在我房中过夜,再这般下去,孩儿出生后,这府中还有我们母子的位置吗?”
赵夫人屏退左右,低声道:“娘教你个法子。怀孕满三月后,夫妻同房无碍。男人嘛,图个新鲜。你且收敛脾气,学着温柔些。”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香囊,“此乃娘秘制的熏香,能助兴却无损胎儿。当年你爹便是因此独宠娘一人。”
赵英娥迟疑:“这……妥当吗?”
“傻孩子,皇家子嗣固然重要,但若失了夫君的心,有子亦是枉然。”赵夫人意味深长道,“记住,此事绝不可让第二人知晓。”
当晚,赵英娥依计而行。她让丫鬟去请大皇子,称身体不适。齐文轩虽不情愿,还是来了。一进房门,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令人心神荡漾。
赵英娥一改往日骄横,柔声细语:“殿下操劳一日,妾身备了参汤。”她身着宽松寝衣,孕肚微隆,却别具风韵。
齐文轩本欲稍坐即走,不料在熏香作用下,竟情难自禁。加之赵英娥刻意逢迎,这一夜,夫妻重温旧梦,缱绻异常。
此后数晚,齐文轩皆宿于赵英娥房中。李侧妃得知后,摔碎了最爱的那对翡翠耳坠:“好个赵英娥!怀着身子还如此不知廉耻!待我怀上殿下骨肉,定要你好看!”
永和宫内,齐明远已能下床玩耍,小脸红润,不见病容。德妃亲自捧茶给林清玥:“姐姐请用茶。日后但有所需,雨瑶必鼎力相助。”
林清玥接过茶盏心想:“德妃此番表态,联盟当可稳固。只是皇后一党不会坐视我们壮大,须早做防备。”
这时,德妃心腹宫女匆匆入内,低声道:“娘娘,大皇子府眼线来报,赵夫人见了大皇子妃,似有谋划。近日大皇子夜夜留宿皇子妃房中,李侧妃已多次在房中发泄不满。”
德妃与林清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大皇子府的风波,或许可加以利用。
林清玥起身告辞:“妹妹放心,远儿既已康复,我便先行回宫。日后常来常往便是。”德妃亲自送至宫门,态度恭敬亲热,引得各宫眼线纷纷侧目。
回景仁宫的路上,林清玥沉思不语。[赵英娥突然转变,必有蹊跷。而李侧妃绝非忍气吞声之辈。大皇子府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夜空星光黯淡,宫墙阴影深处,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