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星象台的回响与未来的碎片
千塔林的寂静仿佛有重量，压在所有闯入者的心头。
阿尔特斯带着璃莹，穿行在那些如同巨人骸骨般的苍白塔楼之间，最终停在了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高塔前。
这座塔比其他塔楼更为粗壮，塔身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的星辰轨迹与神秘符文，即便历经岁月，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引导与窥探命运的磅礴力量。
塔门是由某种暗色的、非金非木的材料制成，紧闭着，上面没有任何明显的锁孔或把手。
阿尔特斯只是伸出手，掌心轻轻按在门扉中央。
一股精纯而内敛的黑暗魔力如同钥匙般注入，门上的星辰符文依次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随后，沉重的塔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塔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仿佛运用了空间拓展的法术。
穹顶是半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外面魔界那永恒昏黄却带着奇异星辉的天空。
塔内没有任何照明，光线主要来自地面中央一个巨大的、由银色金属和透明水晶构筑的复杂仪器。
星象仪。
仪器周围的地面上，镶嵌着如同银河般璀璨的微小光点，勾勒出魔界及其周边已知位面的缩略星图。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金属味和一种...类似于时空被拉伸扭曲的奇异感觉。
“这里是观星之间。”
阿尔特斯走到星象仪旁，抬头望向穹顶。
“星精灵用以观测命运长河、预兆未来的地方。”
璃莹看着那精密而宏大的仪器，她能从这仪器上感受到一种浩瀚、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阿尔特斯将她放在星象仪旁一个专门用来安置观测者的、类似祭坛的平台上。
平台由温润的白玉制成，与她身上的光明气息隐隐呼应。
“用你的意识去看，融入这片星图。”
阿尔特斯指导道。
“不要试图去看清什么，只是去感受。”
【我...我吗？有没有搞错，我才第一次来诶...】
璃莹有些紧张，努力放松精神，将自己的感知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延伸向地面那璀璨的星图。
她脑海中出现画面，起初是一片混沌的光点。
但渐渐地，当她不再刻意去分辨，而是任由意识流淌时，那些光点仿佛活了过来。
她感觉到了一些模糊的、流动的意象，像潮水般涌动的黑暗，在黑暗中倔强闪烁的、零星的光点。
无数交织的命运丝线，有的坚韧，有的脆弱，有的彼此缠绕，有的骤然断裂。
她甚至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与她自身相关的，一种被无数视线窥探的感觉，带着好奇，有的也带着深深的恶意。
一丝温暖而坚定的牵引，指向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
还有一道冰冷却稳固如山岳的黑暗，始终环绕在她周围，为她隔断了大部分外界的纷扰与危险。
这些感知杂乱无章，如同破碎的镜片，映照出无数可能的未来碎片。
璃莹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和晕眩。
就在这时，星象仪中央的水晶球，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
一道混杂着猩红与不祥暗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撞在穹顶之上，映照出一幅短暂而清晰的幻象。
那是一片尸横遍野的焦黑战场，天空被撕裂，巨大的、如同眼球般的恐怖存在从裂隙中窥视着大地，它所注视之处，万物凋零，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而在那眼球的下方，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滔天气息的身影孤独地站立着，手中似乎握着一柄断裂的武器，背景是燃烧的魔殿与崩塌的山河。
幻象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星象仪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锐的鸣响，中央水晶球上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璃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睁开了眼睛，心脏狂跳。
【我去！损坏历史文物，这得判多少年？】
阿尔特斯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凝重，不过不是因为水晶的损坏。
他死死地盯着星象仪上那道裂痕，眼眸深处翻涌着滔天的巨浪与一丝证实了某种预料的阴沉。
“果然...”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它们并未放弃，裂隙在加剧，它们从未真正离开。”
【...你不是魔王么，怎么感觉你想拯救世界呢...】
璃莹有预感，未来她还会被阿尔特斯带去尝试净化裂隙里的脏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璃莹身边，将她从平台上抱下来。
“看到了多少？”
他问，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璃莹沉思，想表达什么，但又沉默下来。
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组成什么信息，只是一些碎片。
并不完全理解，如果是阿尔特斯去看，说不定知道是什么。
阿尔特斯并没有纠结，只是可能性罢了。
他们离开了观星之间，沉重的塔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走在寂静的塔林中，璃莹还在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刚才那个拿断武器的人是他么？看起来经历了非常惨烈的战斗，那我去哪了？完全没有看到我自己，不会提前没了吧？】
璃莹好奇的看着他，一边回想细节，一边和阿尔特斯做对比。
阿尔特斯的脚步不停，看着璃莹那双充满了担忧和好奇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他猜到璃莹可能在未来看到他了，而且情况可能不太好。
“未来充满变数，星象所昭示的，只是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不用过于在意，努力变强就好。”
但他紧抿的唇线和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阴霾，却告诉璃莹，事情绝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千塔林之行没有带来知识的愉悦，反而带来了关于未来灾难的沉重预示。
阿尔特斯抱着她，走出了千塔林的范围。
昏黄的天空下，前路依旧漫长。但旅行的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轻松与探索渐渐被一种无形的紧迫感所取代。
【连魔王都感到棘手，未来跟他们打成那样...敌人得有多强啊...】
璃莹趴在阿尔特斯怀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自己得快点变强啊...不然连登场的资格都没有...】
【不能总是只被他保护着...要是遇到画面中的那些敌人，他也没法保护自己】
她抬起头，看着阿尔特斯冷硬脸
阿尔特斯似有所感，低头看她。
阿尔特斯凝视了她几秒，抬手，用指节轻轻蹭了蹭她最近因为成长而变得更加光滑坚硬的额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