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道:“是我等失礼了。师姐所言甚是,那处地方……确实比方才所说的更加危险。不仅有强大的阵法,守护异兽的实力恐怕也接近元婴层次……我们之所以找师姐,而非族中或门内长辈,原因有二。”
她目光诚恳地看着时蓁:“其一,那处药园外的阵法极其特殊,对入阵者的要求,修为必须最高金丹。其次也需要阵法知识不凡。我们族中长辈或修为高深,却不符合条件,强行破阵恐引发不可测之后果。而师妹你如今实力强大远超同阶,又是阵法师,正是合适人选。”
“其二,”她顿了顿,略显尴尬,“此事毕竟涉及家族遗泽,我们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师妹是剑宗高徒,与灵羲谷、沧浪仙宗皆无太多瓜葛,且实力足以信任,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她深吸一口气,表面郑重道:“我愿以心魔起誓,若师妹助我二人取得药园中之物,灵植必分予师妹四成!绝无虚言!”
她竟直接答应了时蓁未说出口的心理价位?
时蓁停下动作,心中念头飞转。
洛水瑶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了许多,修为限制、阵法要求、再加上危险性,看起来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诱惑极大。
但这番话中有多少真假,仍需斟酌。对方如此痛快答应四成,要么药园价值远超想象,要么……她们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分给她。
“四成可以。”时蓁缓缓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
“但我还有两个条件。第一,如何穿越危险区域,尤其是应对阵法,需由我根据实际情况制定计划,二位必须听从我的指令,不得擅自行动。第二,进入药园前,我们必须立下最严苛的天道誓言,内容包括不得互相攻击、不得隐瞒关键信息、所得按照要求分配等。若二位同意,便可合作。否则,就此别过。”
夺取主导权,并要求天道誓言!这是时蓁的底线。
洛水瑶和洛晚晴面面相觑。洛晚晴脸上写满了不甘,但在时蓁绝对的实力威慑和洛水瑶严厉的眼神示意下,最终咬了咬牙,艰难地点了头。
时蓁看到这一幕,对洛水瑶的警惕更是提上了一个等级。
洛晚晴何等骄傲的人,为何会如此受洛水瑶摆布?
这时,洛水瑶沉声道:“好!就依时师妹所言!天道誓言,入界后寻找合适时机便立!”
一个各怀鬼胎又互相提防的临时同盟,就此达成。
时蓁离开茶楼,海风吹拂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
她心中冷笑,这合作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与不确定性。
但那药园的诱惑,以及可能存在的相关机缘,值得她冒这个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也看看你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她望向波澜壮阔的大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光芒。
时蓁并未立刻返回洞府,而是信步朝着岛东方向行去。她想去看看此次究竟来了哪些宗门势力。
越靠近沉蛟湾,气氛越发肃穆。各宗门驻地旗帜鲜明,阵法光华隐隐流转,将各自区域隔离开来。
果然如海仔所言,此地已被各大宗门划为临时驻地,闲杂人等轻易不得靠近。
玄天剑宗的驻地颇为显眼,占据了一片不小的区域,剑阁旗帜迎风猎猎作响。
但令时蓁略感诧异的是,驻地内活动的弟子大多身着杂役服饰,修为多在炼气期,仅有少数几位外门弟子在维持秩序。
她心中疑惑,寻了一位看似领队的弟子询问。
那弟子见时蓁腰间悬挂的内门真传弟子令牌,顿时神色一肃,恭敬行礼后解释道:“回师姐,此次带队的是内务堂的刘长老。我等皆是随行前来经营坊市的。”
“经营坊市?”时蓁挑眉。
“正是。”那弟子态度恭谨,“昆吾界百年方现世一次,界内遗民会携带许多特有的灵植、矿产乃至一些独有的制品前来,与外界的修士进行交易。这些特产在外界往往有价无市。宗门组织我等前来,一是为了方便弟子们互通有无,换取所需资源。二来,若有一技之长,如炼丹、制符、炼器,也可在此设摊,或与遗民交换独门技艺,赚取灵石。”
时蓁恍然,原来如此。这昆吾界开放,竟还附带了一场大型的跨界贸易集会。
她仔细看去,果然见驻地内已规划出大片区域,预留了许多摊位,甚至还有专门划给昆吾遗民进行交易的场所。
“原来如此。那进入昆吾界的名额……”时蓁又问。
那弟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师姐明鉴,进入昆吾界的名额是有限制的,并非人人可进。大部分道友进去,都是为了因果河的机缘。但因果河…颇为凶险,据说容易迷失其中,甚至沾染不必要的因果,非心志坚定、机缘深厚者不敢轻易尝试。”
“加之昆吾界本身不大,资源有限,界内遗民亦不愿外界修士过多涌入,以免生态遭劫。故各方势力早有协定,名额分配皆有定数,且修为超过元婴期者,无法入内。此次因入口出现在北冥界,属我灵溯界管辖,故我界所得名额稍多些。”
时蓁这才明白,自己能进去,原来是师尊早已为她争取到了宝贵的名额。
她心中感激,又打量了眼前弟子几眼,忽然发觉此人虽穿着与杂役相似,但衣料质地明显更佳,袖口领边绣着不易察觉的暗纹,透着低调的奢华,修为也已是筑基初期,绝非普通杂役。
那弟子见时蓁打量,嘿嘿一笑,主动解释道:“时师姐可能不认得弟子,但弟子却认得师姐。族姐……与师姐倒是有些渊源。”
“哦?令姐是?”时蓁心中微动。
“族姐苏璃月。”那弟子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一丝小心,“不过师叔放心,我与族姐虽同属苏家,却是旁支,与嫡系并非一路。嫡系子弟多往沧浪仙宗,弟子心慕剑道,故来了玄天剑宗。弟子名叫苏染。”
时蓁眼神微眯,苏家之人?苏璃月那个麻烦精的弟弟?
苏染似乎感受到她一闪而逝的警惕,连忙摆手道:“师叔莫要误会!弟子绝无他意!族姐是族姐,我是我。在宗门,我只认玄天剑宗弟子身份。今日能结识师叔,是弟子的荣幸。”
时蓁观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便也点了点头。
苏家主脉与旁系确有纷争,她亦有所耳闻。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只要他不像苏璃月那般跋扈,倒也无妨。
“多谢苏师弟解惑。”时蓁语气缓和了些。
“师姐客气了!日后在宗门,若有用得着弟子的地方,尽管吩咐!”苏染笑容真诚了几分。心下也大松口气,当年二者交怨时,族中早有收到消息,后来这位时师姐声名大噪,他们更不敢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