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掉枯木猎手后,小队继续向灵子异常波动的源头深入。扭曲林海的压抑感有增无减,仿佛整片森林都是一个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巨大生命体。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怪异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更添几分诡谲。
小伊走在队伍中段,他的神识如同最灵敏的触角,持续扫描着周围。那杂乱的灵子背景噪音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杂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丝杂音不同于枯木猎手那种混乱暴戾的能量,它更古老,更沉静,带着一种大地般的厚重与哀伤,仿佛在地底深处无声地流淌了千万年。
“等等。”小伊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蹲下身,手掌轻轻按在潮湿、布满苔藓的地面上,银灰色的能量如同细丝般渗入泥土。“地下有东西不是活物,是一种能量的脉络,很微弱,但一直在持续。”
石蹄警惕地举起巨盾,凯尔和莉亚也立刻进入战斗姿态,分别警戒着不同方向。
“是地脉?”莉亚疑惑道,“但这里的灵子场太混乱了,常规地脉应该早已淤塞或扭曲才对。”
“这条不一样,”小伊闭目凝神,努力追踪着那丝微弱的感应,“它似乎在抵抗着这片区域的扭曲力量,维持着某种脆弱的平衡。而且,它流向的方向,和我们探测到的异常源头一致。”
他尝试着将更多神识依附上去,如同顺着溪流溯源。渐渐地,一股模糊的、充满痛苦与挣扎的意念碎片,顺着那地脉的“低语”,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感知。
痛苦撕裂……
外来者污染核心……
守护最后的纯净……
这些意念碎片零散而模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小伊猛地睁开眼,脸色有些发白。
“这条地脉它好像有微弱的意识,或者说,是某种残留的集体意念。它在向我们示警,也在求救。”小伊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它说‘核心’被‘污染’了,有什么‘外来者’在撕裂它。”
凯尔皱起眉头:“地脉的意念?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莉莉丝之裔,也只是引导和利用地脉能量,从未听说过地脉本身能产生如此清晰的意识。”
“除非…”莉亚若有所思,“除非这片土地本身,或者说这片土地长久以来孕育的某种古老存在,其意识与地脉完全融合了。而现在,这个古老存在正在被侵蚀。”
石蹄跺了跺脚,感受着地面的震动,瓮声瓮气地说:“管它是什么,挡路的,砍了就是。”
小伊却摇了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条地脉是关键。“它或许不是敌人,而是盟友。它指引的方向,可能就是问题的核心。如果我们能帮它,也许能更顺利地接近目标,甚至了解到‘光辉之影’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他再次将手按在地上,这一次,他主动释放出一丝温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银灰色能量,沿着那微弱的地脉脉络逆向输送过去,传递出一个简单的意念:指引我们帮助你…
片刻的沉寂后,那地脉的“低语”似乎清晰了一丝,传递来的痛苦意念中,夹杂了一丝微弱的期盼。紧接着,小伊感知到脚下那条微弱的地脉,其能量流动似乎加快了些许,并且更加清晰地指向森林深处的一个特定方向。
“它回应了!”小伊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它给我们指了一条路,一条可能相对安全的路。”
小队成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小伊这匪夷所思的“沟通”能力。他们调整方向,跟随着小伊感知中那条地脉指引的路径前进。
果然,沿着这条路线,他们遭遇的变异生物明显减少,即使偶尔出现,也显得焦躁不安,似乎本能地避开这条无形的“通道”。周围的树木虽然依旧扭曲,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恶意似乎也淡薄了一些。
然而,这种相对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前方开始出现明显的人工痕迹——被某种能量武器切割开的巨大树木,地面上残留着焦黑的坑洞,以及一些不属于自然造物的、闪烁着不祥暗紫色光芒的金属碎片。
“是‘光辉之影’的装备残骸!”凯尔捡起一块碎片,脸色凝重,“他们在这里发生过战斗,对手很强。”
战斗的痕迹一路向前延伸,与地脉指引的方向重合。最终,他们抵达了一片林间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个向下塌陷的、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光滑,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瞬间熔化、吞噬。坑洞深处,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低沉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嗡鸣。
而在地脉感应的尽头,就在那坑洞的边缘,小伊“看”到了——那并非实体,而是一团极其黯淡、几乎要消散的、由纯粹大地能量构成的虚影。它如同一个受伤的巨人,匍匐在坑洞旁,无数能量触须试图缠绕、修复坑洞边缘那不断扩散的“伤口”,却被坑洞深处溢出的暗紫色能量不断侵蚀、消磨。
那地脉的低语,正是来源于这团濒临消散的大地意识。
“就是这里…”小伊喃喃道,他能感受到那大地意识传递来的最后、也是最强烈的意念:
阻止他们在下面亵渎母神的心脏……
与此同时,莉亚的侦察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检测到高浓度‘光辉之影’灵子特征!就在坑洞下方!还有多个高强度生命反应正在快速上升!”
真正的试炼,就在脚下这片被撕裂的大地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