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终于稳了下来，不再是乱七八糟的闪动，而是有规律地一明一灭，像呼吸一样。我盯着小鸡崽爪子看了三秒，确认外面那股抢权限的劲儿确实消停了。
谢无争还躺着，脸色没那么青了，额头贴着的菜叶虽然黑了一圈，但光膜没破。我伸手碰了碰他手腕，凉是凉的，但脉搏稳住了，身体里那种被抽空的感觉也没了。
“行了。”我松了口气，“你俩都别再给我整活了。”
小鸡崽趴在他胸口，爪子一直没松，银光还在跳，但明显弱了不少，节奏也慢了半拍。这小东西刚才可是拿谢无争的日常动作当武器，反向输出一波操作把外头那人给干懵了。
现在它累得够呛。
我从空间袋里摸出一小滴露水，这是之前存的生机液，专治各种虚弱。捏开小鸡崽嘴，滴进去一滴。它抖了两下，羽毛炸了一瞬，然后慢慢平复下来，爪印的光也亮了些。
“算你牛。”我把它轻轻捧起来，放上肩头，“待会儿出去请你吃双倍虫子。”
它没理我，只是缩成一团，爪子还保持着微弱的闪烁。
我赶紧把保温藤毯拿出来，裹住谢无争全身，只留个脸在外面。这家伙昏迷不醒，又不能动，要是冻出问题来，我可扛不动他走回去。
符文石就在旁边，静静躺在冰面上，表面那层蓝光已经沉下去了，但偶尔还会闪一下银线，像是在做梦。我记得它刚才往谢无争脑子里塞了一堆信息，什么天空裂开、学院坠落、篡改记忆之类的，听得我脑壳疼。
但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我先把符文石捡起来，塞进一个布囊里。这袋子是我用谢无争那件旧麻布袍子改的，缝边都沾过他的气息，能压住符文石的信息外泄。刚封好口，布囊就轻轻震了一下，然后安静了。
安全了。
我又把其他东西归拢一遍。带符文的冰屑放进防震盒，沾土的菜根和那条擦过辣条油的布巾一起收进隔离层。这些东西都是谢无争日常用品，现在全成了防御工具，连他种菜时甩出来的泥点子我都留着了。
整理完最后一包，我抬头看了眼谢无争。
他手指动了一下。
我没敢动，盯着他看了五秒。他又不动了，呼吸还是匀的，眉心有点绿光，很淡，一闪一闪，跟小鸡崽的节奏对上了。
还好，没醒。
他要是现在睁眼，看到这情况肯定要干预，系统立马清零，咱们前头拼死拼活全白搭。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想接下来怎么走。
系统界面还能打开，但卡得厉害，每次调预知功能，谢无争的呼吸就会乱一下。我试了三次，最后一次他眉头皱了，我赶紧关掉。
不能多用。
但我得知道路。
我闭上眼，靠记忆回放系统最后给的画面——一条冰道，弯弯曲曲往下，中间有三处塌陷点，最危险的是第三个，冰桥只剩半截，底下黑乎乎的，看不清有多深。
还有个影子，在岔口一闪而过。
不是人形，也不像冰兽，就是一道轮廓，速度快得离谱。
我睁开眼，从空间袋里掏出荧光粉，蹲在地上画路线。主道标红，两条备用道画蓝线。第三塌陷点特别标了个叉，提醒自己绕行。
“不是不能走快。”我一边画一边嘀咕，“是你不能醒得太早。”
谢无争这状态太危险了。他一旦感知到威胁，本能就会启动，哪怕只是抬手挡一下，系统都会判定“主动干预”，经验值直接归零。我们好不容易攒到99.8%，差那么一丢丢就能升级，到时候解锁新能力，说不定能一路顺风出去。
但现在，只能等。
我检查了一遍装备。空间袋有点不稳，刚才释放太多藤蔓，能量波动还没完全平复。我拍了两下袋口，里面几根灵力藤自动缠紧内壁，暂时不会漏。
小鸡崽在我肩上打了个盹，爪印的光忽明忽暗。我轻轻晃了下肩膀，它立刻醒了，爪子一抬，银光闪了三下。
短、短、长。
这是谢无争早上喂鸡前打哈欠的节奏。
我懂它的意思：还在守着，信号正常。
“谢了。”我说，“再撑一会儿，咱们就走。”
我扶起谢无争，让他靠在我胳膊上。他身子软，一点力气没有，像个大型人偶。我试了试能不能背他，结果刚弯腰，他眉心那丝绿光猛地跳了一下。
我立刻停下。
不行，动作太大也会刺激系统。
只能扶着走，慢慢挪。
我帮他调整好姿势，一只手环住他肩膀，另一只手抓稳空间袋。肩上的小鸡崽重新趴好，爪印恢复稳定闪烁。
冰台四周静得吓人。
我低头看谢无争的脸。他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嘴角有点歪，像是又要打哈欠了。
希望你真能睡到出去那一刻。
我往前迈了一步，脚底冰面发出轻微响声。
就在这时，小鸡崽突然抬起脑袋，爪子狠狠一亮。
九次短闪。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谢无争收菜敲盆的节奏。
我心跳一顿。
这不是它发的。
是外面。
有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