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苹果挺好吃的。——林之际」
霓虹。
某家KtV的包间内。
眼花缭乱的旋转灯球将五颜六色的光斑投射在每个人脸上，空气中混杂着烟味、酒气和零食的油腻气味。
林际缩在沙发角落，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本不想来，但实在招架不住村田清水和萩原研二那两双写满“你不来我们就可怜死了”的眼睛。
联谊一开始在居酒屋，气氛还算热络。
林际跟着爆处班的同事们喝了几杯清酒，脸上很快泛起红晕，头也开始发晕。
转场到KtV后，嘈杂的环境和混乱的光线让他更觉不适。
思绪忍不住飘远，回想起穿越到第一个名柯世界时，自己为了任务也曾利用过同事，套取情报。
那种不真诚的、带着目的性的接近，此刻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自我唾弃。
他觉得当时的自己肮脏又虚伪。
————
萩原研二绝对是麦霸中的麦霸。
一连吼了好几首流行金曲还意犹未尽，直到被众人哄笑着抢走话筒才作罢。
他放下话筒，笑嘻嘻地穿过人群，路过林际时停下脚步，察觉到他情绪不高。
“怎么了，林酱？”
萩原研二弯下腰，声音带着惯有的轻快，眼神关切：
“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有事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hagi酱不介意当树洞的啦。”
林际慌忙摆摆手，挤出一点笑：
“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晕，可能刚才喝得有点快。”
“嗯哼？真的吗？”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也没深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吧，不过要开心点哦，出来玩嘛！”
说完，他又融入了喧闹的人群。
林际轻轻吁了口气。
他当然不会说，那些沉重和愧疚，他宁愿烂在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谁提议的玩狼人杀，现场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
林际兴致缺缺。
但被硬拉入局后，好胜心莫名其妙就被点燃了，连酒都好像醒了大半。
然而，猪队友的操作实在是令人窒息。
尤其是当他和另一个穿越者村田清水因为判断错误而激烈争执起来时。
两人彻底顾不上场合，直接切换成了母语对喷。
林际：“村田清水！我都说了是松田了，你怎么还不信？！”
村田清水：“那是我的原因吗？我那是被误导了！那萩原也是你怎么又不说！！”
林际：“因为你跟我杠得最狠啊！！”
村田清水：“你说得那么不让人相信还是我的错了？？！！”
林际：“是又怎样啊？！”
最后是松田阵平黑着脸，给他们一人脑袋上来了一记毫不留情的爆栗：
“吵死了！两个白痴！游戏而已，再吵就把你们扔出去！”
“……”
世界清静了。
两人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这游戏其实是萩原研二看林际闷闷不乐，特意起哄让大家玩的。
本想调动他的情绪，没想到调过了。
之后又玩了几个轻松的小游戏。
有一局林际抽到国王牌，坏笑着命令3号和6号面对面对视十秒不能笑。
结果翻牌发现自己就是3号，只好硬着头皮和一位年轻同事对视，不到三秒就双双破功，笑得东倒西歪。
另一局，他抽到的词是“苹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能吃！”。
引来在场人哄堂大笑。
因为其他人的词是「内裤」。
林际：“……”
他口味真的不重，谢谢。
————
联谊持续到晚上九点多就散了，明天还要上班，没人敢玩得太晚。
林际玩得有点上头，期间又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杯，结束时走路已经明显打晃，眼神都有些涣散。
一位之前和他玩对视游戏的同事——名叫中村明的年轻人主动上前搀住他：
“林桑，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去吧。”
林际努力聚焦视线，摆摆手：
“不、不用回出租屋……太、太远了……送我去附近酒店就行……我怕……吐路上……”
中村明从善如流：“好，那就去酒店。”
他半扶半抱地把林际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不远处，同样喝了不少、正靠在松田阵平身上缓劲儿的萩原研二，余光瞥见中村健一也跟着坐进了那辆出租车。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疑虑。
他立刻扭头，对着松田阵平软绵绵地撒娇：
“小阵平~hagi酱今天也想去酒店住嘛……公寓好远，走不动了啦……”
松田阵平嫌弃地皱起眉：
“哈？你钱多烧的？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不嘛不嘛~就去酒店嘛~”萩原研二继续软磨硬泡。
“啧，麻烦死了！”
松田阵平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抬手拦下了另一辆出租车。
————
另一边，出租车内。
中村明照顾着东倒西歪的林际，语气很是体贴：“林桑，小心点。”
林际迷迷糊糊地点头：
“谢、谢谢你啊，中村君……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林桑你在工作上经常指导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中村明笑得毫无阴霾。
或许是真的醉了。
也或许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
林际的话匣子打开了，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平时犯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训练时剪错线被玩具炸弹喷了一头泡沫啊；
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松田报告上被一拳击倒在地啊；
总是抢不到便利店最快的打折饭团啊……之类的。
中村明配合地笑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气氛看似轻松融洽。
过了一会儿，中村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用非常自然的、闲聊般的口吻问道：
“对了，林桑，你下班之后……
“一般都是直接走回家的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普通极了，就像是在聊日常通勤。
至少林际是这么认为的。
林际脑子昏沉，毫无防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嘟囔：
“啊……对啊……公寓离警视厅不算远……走、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吧……”
“那挺好的，锻炼身体。”
中村明笑笑，接着又问：“平时都走哪条路呢？听说最近靠近三丁目那边在修路，不太好走。”
“唔……我、我通常从后门出去……穿过中央公园那边……比较近……”
林际的声音越来越小，马上要合上眼睛。
“中央公园啊，那边晚上路灯好像有点暗，林桑你要小心点。”中村明语气里满是关心。
“还、还好啦……习惯了……”
林际的意识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模糊。
中村明看着他几乎要睡着的侧脸，眼神微微亮起，又抛出一个问题，声音放得更轻，更像随口一提：
“说起来，林桑你姐姐……好像很久没听你提起了？她工作也很忙吧？”
听到“姐姐”两个字，林际的眉头无意识地皱了一下。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像是呢喃，又像是无意义的呓语。
最终脑袋一歪，彻底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而沉重。
中村明没有再问。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先前那副热心同事的面具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算计的阴险眼神。
他静静地打量着身边毫无知觉陷入沉睡的林际。
林际啊林际，你怎么这么好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