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楚昭掌心，那片晶化的玉玺残片还带着夜风的凉意。他没急着收起来，而是翻过手，任阳光从边缘透过去，在地上投出一道细长的金线。
萧沉月站在他左侧半步远的位置，剑柄轻靠肩头，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南宫雪已经起身，单膝跪地的姿态换成了并肩而立。她右眼的蓝光稳定得像一汪深湖，再没有数据乱流闪烁。
“该开始了。”楚昭开口，声音不高，却刚好能传到两人耳中。
他闭上眼，指尖摩挲着玉玺残片的裂痕，神魂缓缓沉入识海。并蒂莲印记在胸口发烫，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轻轻震颤。
下一瞬，意识已不在原地。
眼前是一片灰白空间，脚下是无数断裂的诏书残页，随风卷起又落下。远处站着个年轻身影，龙袍未破，眉宇间尚有锐气，正是三百年前尚未被寄生的黑铁皇帝。
“你来了。”那人望着他，语气平静，“我等这一刻，比你以为的还要久。”
楚昭没动，只回了一句：“你不该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帝王之位，从来不是谁该不该的问题。”皇帝迈前一步，“它是重担，是枷锁，也是火种。告诉我——你执它，是为了烧尽仇敌，还是点燃希望？”
楚昭笑了笑，摸了摸鼻尖：“我要的不是烧谁，也不是点谁。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活命，把自己的孩子换成矿奴编号。”
皇帝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轻笑一声：“好一个‘不想看到’。可这世道，从来不会因为谁‘不想’就停下屠刀。”
“所以我得站出来。”楚昭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片玉玺残片，“我不当什么千古一帝，也不搞万世永昌那一套。我就做一扇门，让后来的人，能踏过去，不用再跪着爬。”
话音落，残片自行飞起，在空中轻轻一旋，竟与识海深处另一块隐匿已久的碎片合二为一。
嗡——
金纹浮现，层层叠叠的文字在虚空中流转成型，如星河铺展。《帝王经》全文显现，但最后三行却与古籍记载截然不同：
**真正的帝王之道，不在镇压，而在守护；
不在显赫，而在藏锋；
天下为基，民愿为纲，此谓新纪元之始。**
皇帝仰头看着那三行字，久久不语。终于，他抬手一推，一道纯粹的帝王意志注入经文之中。
“从今日起，黑铁王朝的命脉，交予你手。”
楚昭睁眼，现实中的风正好吹过，卷起他衣角。玉玺残片在他手中彻底融合，化作一枚半透明的晶印，表面流动着淡淡的金纹。
他低头看了看，随手往怀里一塞：“搞定。”
萧沉月瞥他一眼：“就这么简单？”
“哪有那么多哭天抢地的交接仪式。”楚昭耸肩，“他又不是卖公司，还得签股权转让协议。”
南宫雪忍不住笑了下：“你说得对，以前我们总把权力想得太重，好像非得血祭天地、九叩首才行。可其实……它本该轻得像一阵风，吹到该去的地方就行。”
“那就让它吹吧。”楚昭转身走向高台中央，从签到空间取出一卷由龙魂丝织成的诏书，摊开在石案上。
墨玉扳指微亮，系统界面浮现：【新地点检测完成】
【是否签到？】
他没急着确认，而是拿起一支蘸满星辰砂的笔，在卷轴上写下十二个大字：
**废除星矿奴役制，开放机甲修习堂。**
笔锋落定，灵能顺着字迹游走，如同活物。可就在能量即将烙印成型的刹那，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猛地剧烈闪烁，蓝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警告：检测到纪元跃迁节点】
【正在生成专属奖励……】
【请勿中断签到流程】
楚昭眉头一拧，手指稳稳压住卷轴边缘，低声自语：“别闹，关键时刻掉链子算什么本事。”
他右手小指轻弹，墨玉扳指震动了一下，意识中传来清脆的“滴”声。
【签到成功】
【奖励发放：世界线调整权x1（可局部修正因果轨迹）】
与此同时，诏书上的十二字骤然亮起，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通天光柱，直贯云霄。远处废墟中的百姓纷纷抬头，有人下意识跪下，却又迟疑地停在半空，仿佛不知道这一拜，究竟是敬神，还是敬人。
楚昭收笔，将诏书卷起，递给南宫雪：“拿去公告四方，一个字都不能改。”
“包括‘修习堂’这三个字？”她问。
“尤其包括这三个字。”楚昭咧嘴一笑，“以后机甲不是杀人的工具，是修房子、挖水渠、运粮食的家伙什。谁再说它是兵器，我就让他亲自去边疆扛一个月沙包。”
南宫雪接过诏书，郑重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刻碑。”
“等等。”楚昭叫住她，“别用什么黑曜石、玄铁碑，太贵。就地取材，把战场上那些报废机甲拆了，熔了铸碑。让每一块碑文里，都带着战死者的零件。”
她怔了怔，随即笑了：“好。那就叫‘碎甲碑’。”
“听着带劲。”楚昭拍板。
这时，小满从南线跑来，机械义眼还在冒烟，手里抱着一堆拆下来的金属部件。“大哥哥！我按你说的，把我的旧义肢拆了，能用来教孩子们认零件吗？”
“当然能。”楚昭接过一块齿轮，举起来对着太阳，“看见没？这不是什么战斗模块，这是未来启明城的第一颗螺丝钉。”
小满眼睛一亮：“那我能当老师吗？”
“你要是愿意，明天就能挂牌。”楚昭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叫‘小满机械启蒙班’，学费免了，教材用敌人残骸。”
周围几个守军听得直乐，有个老兵忍不住喊：“那我也报名！早就不想打仗了，想学怎么造灌溉泵！”
话音未落，其他人也跟着嚷起来。有人提议建学堂，有人想办工坊，还有人说该修条路通往内陆。
楚昭站在高台上，听着底下七嘴八舌的声音，忽然觉得这比任何加冕礼都热闹。
南宫雪走到他身边：“我已经下令调运浮空岛的地基模块，三天内就能奠基。”
“名字定了吗？”楚昭问。
“启明。”她说，“你说的那个名字。”
“不错。”楚昭望向远方，“破晓之光，照进废墟。以后谁问这是哪儿，你就告诉他——这儿是新人出生的地方。”
南宫雪点头，正要离开，忽然顿住：“对了，刚才系统提示你获得‘世界线调整权’，你知道怎么用吗？”
楚昭摩挲着墨玉扳指，眼神沉了几分：“现在还不急。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会用上。也许是为了救一个人，也许是为了改一条命。”
萧沉月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轻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你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装傻充愣的小侯爷了？”
楚昭回头，冲她眨了眨眼：“急什么？戏才刚开始。”
他抬手一挥，签到系统的界面再次浮现，停留在“世界线调整权”的选项上。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却没有按下。
风掠过高台，吹动他的衣袍。启明城的第一块基石已被安放，工人们正围着图纸争论该不该加排水槽。
楚昭站着没动，目光落在远方地平线上。
那里，太阳完全升起，光芒洒在还未冷却的焦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