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震，金墙底部的纹路逆向旋转得越来越急，楚昭手中的墨玉扳指烫得几乎握不住，表面那道裂纹正缓缓蔓延，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猛地将扳指往下一按，抵在螺旋纹中央。嗡的一声，一股热流顺着指尖窜进经脉，体内原本乱撞的功德之力和灵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压，短暂地安静下来。
“别硬撑。”萧沉月站在他身后，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你再乱引能量，刚才双修攒的那点底子全得废。”
楚昭没回头，只抬手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我没事，就是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
话音未落，怀里一块玉符突然发烫。
他皱眉掏出，是今早宫里送来的——黑铁皇帝亲笔所书，命他携萧沉月明日上朝议事，言辞客气，却透着不容推拒的意味。玉符表面温润无光，可就在他指尖触到的瞬间，内里浮起一丝极淡的数据波纹，一闪即逝。
楚昭瞳孔微缩。
他立刻盘膝坐下，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个简易聚灵阵，把玉符放进去，低声道：“帮我护法。”
萧沉月没问为什么，剑已横在膝前，目光扫向四周黑暗的岩层。
楚昭闭眼，引动体内残存的功德之力注入玉符。刹那间，那波纹再次浮现，频率忽高忽低，竟与昨夜了尘消散时的数据流波动完全一致。
“果然是你……”他睁开眼，冷笑一声，“老皇帝，装病装了三十年，原来一直躲在佛寺底下看戏？”
萧沉月挑眉：“你是说，赛博佛寺的地底异变，是他搞的鬼？”
“不是他动手，就是他知道内情。”楚昭捏着玉符，眼神渐冷，“了尘守了一辈子数据核心，临死前传我禅经，偏偏这时候皇帝来召见——太巧了。这不是请客吃饭，是逼我们进局。”
萧沉月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剑气轻掠过玉符表面。一道细微裂痕出现，内部隐约可见一层暗红色符印，像是被人用血重新封过。
“《伪善心经》的印记。”她收回剑，“有人篡改过传讯内容。”
“独孤绝？”楚昭眯眼。
“不止是他。”她摇头，“这手法太精细，得是精通数据与灵阵的高手。而且……”她顿了顿，“能接触到皇帝玉符的人，不会太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风从矿洞深处吹来，带着金属烧焦后的余味。远处废墟中，那堵百丈金墙依旧矗立，光芒未散，但墙根的螺旋纹已停止转动，仿佛刚才那一波异动只是错觉。
楚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扳指，裂纹暂时没再扩大，可签到系统毫无反应。
他试了试意识中的蓝光面板，提示弹出：【今日签到地点未变更，请前往新区域触发】。
“麻烦。”他啧了一声，“昨夜在佛寺废墟签的到，今天得换个地方才行。现在出去？怕是有埋伏。”
“那就别去。”萧沉月干脆道，“等明天进了宫再说。反正你现在状态不稳，强行换地签到，万一遇到围攻，连底牌都来不及掏。”
楚昭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纸页——正是昨日获得的【数码禅经·残卷】。他指尖微动，将残卷贴在身旁石壁上，以血为引，一笔一划摹写经文。
金光渐渐浮现，环绕成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静心域。他坐入其中，呼吸慢慢平稳。
萧沉月靠墙站着，剑横膝上，目光始终没离开窗外。
夜色渐深，京城方向灯火稀疏，唯有皇宫顶端一道紫芒若隐若现，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屋顶传来轻微响动。
不是脚步，是衣角拂过瓦片的声音。
萧沉月立刻抬头，剑尖微扬。
楚昭睁眼，轻轻摇头。
两人不动声色，静静看着那两道身影落在屋脊两端——一边是玄袍束发的独孤绝，手中握着一卷血光流转的经书；另一边是灰袍覆面的007，枪口还冒着淡淡热气，显然刚开过火。
他们相距不过十步，却谁也没先动手。
“你终究还是来了。”独孤绝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敌人，“规则之外的东西，你也敢碰？”
007没答，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胸前一枚磨损严重的警徽。
下一瞬，一道银光自他袖中射出，直取独孤绝咽喉！
独孤绝冷笑，手中经书一展，血光化盾，挡下攻击。但那银光并未消散，而是缠绕在他手腕上，显现出一段扭曲代码——赫然是【时空管理局禁令第十三条】的内容：**禁止干预穿越者因果链**。
“你已经被标记了。”007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每一次出手，都在缩短你的存在时间。”
“可我还活着。”独孤绝缓缓合上经书，“而你们，连自己为何存在都不清楚。”
两人再度对峙，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越积越重。
萧沉月想出手，被楚昭按住手腕。
“别动。”他低声道，“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演戏的——给我们看的。”
“什么意思？”
“007刚才那一击，根本没用全力。他不想赢，也不想输。”楚昭盯着屋顶，“他在传递信号——他的行动受限，但又不得不配合独孤绝。有人在背后操控他，可能是规则本身，也可能是……更高层的记忆残片。”
萧沉月眯眼：“所以他们是被迫合作？”
“准确说，是互相利用。”楚昭冷笑，“独孤绝需要007的身份权限接触某些禁忌档案，而007……或许想通过他找到打破轮回的办法。他们的共同目标，恐怕不只是对付我们。”
“是什么？”
“清除所有穿越者。”楚昭缓缓站起身，看向皇宫方向，“包括我，也包括他曾经保护过的那些人。”
屋外，屋顶上的两人依旧僵持。
忽然，007抬起枪，对准独孤绝眉心。
下一秒，枪口炸裂。
他本人却像早有预料般后退一步，转身跃下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独孤绝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伪善心经》，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即也纵身离去。
一切恢复寂静。
楚昭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三道密令。
第一道交给暗线送往边关，第二道直通天机阁旧部，第三道……写着“南宫雪亲启”。
萧沉月走过来，扫了一眼：“你不怕打草惊蛇？”
“就怕他们不警觉。”楚昭收笔，吹干墨迹，“明天上朝，皇帝肯定要拿我们开刀。与其被动接招，不如让他们以为我们在慌——然后，反手掀桌。”
她看着他，忽然问：“如果皇帝真是幕后之人，你真下得了手？”
楚昭摩挲着扳指上的裂纹，轻笑：“他要是还算是个人，我就当他是君。可要是只剩个魔魂在壳子里……”他抬眼，眸光锐利，“我不介意替天行个道。”
萧沉月没再问，只是将剑收回鞘中，走到窗边坐下，手始终没离剑柄。
楚昭盘坐在静心域中，闭目调息。体内的能量仍在缓慢融合，签到系统依旧锁定，但他并不急。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一夜无话。
天边微亮时，楚昭忽然睁眼。
墙上由禅经构成的光阵轻轻颤了一下，如同心跳漏了一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低声说：“快了。”
萧沉月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望向皇宫方向。
紫芒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黑烟，从龙殿顶端缓缓升起，笔直升空，凝而不散。
楚昭嘴角扬起，伸手摸了摸鼻尖。
这一次，他没再掩饰那股戏谑的笑意。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侍从来报朝会即将开始。
他整了整汉服领口，迈步出门。
阳光洒在台阶上，映出他长长的影子。
萧沉月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右手搭在剑柄上，指节微微用力。
他们走下最后一级石阶时，楚昭忽然停下。
“你说，”他回头，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如果今天回不来，我的机甲模型还能不能修好？”
萧沉月愣了一下，随即冷脸：“修不好。”
“哦。”他点头，继续往前走，“那算了。”
风吹起他的衣角，墨玉扳指上的裂纹，在日光下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