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猎场观礼台的血迹被冲刷成蜿蜒的红流。
沈清辞半跪在地，将昏迷的萧惊寒轻轻靠在柱子上，指尖探向他的颈动脉 —— 脉搏虽弱却平稳，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玄铁护心符还在发烫，与萧惊寒染血的铠甲贴在一起，泛着诡异的温热。
清鸢卫们围在四周，连弩对准密道出口，警惕地盯着雨中的动静，生怕北狄残兵或柳嵩党羽突然突袭。
“大小姐，萧惊寒殿下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得赶紧找太医！” 一名清鸢卫焦急地说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着额角的血迹，显得格外狼狈。
沈清辞点头，从袖袋里掏出外祖父留下的 “醒神散”，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抹在萧惊寒的唇上 —— 这是用薄荷、冰片等药材制成的，能暂时唤醒昏迷之人，为救治争取时间。
片刻后，萧惊寒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沈清辞担忧的眼神，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别担心……” 话未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沈清辞连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北狄主力攻向皇城，我们得尽快回去支援。”
萧惊寒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沈清辞按住：“你现在伤势太重，不能再战斗了。我让清鸢卫送你回大营，找太医诊治，我带剩下的人去皇城支援太子。”
“不行！” 萧惊寒固执地说道，从怀中掏出一枚狼牙令牌，“这是镇北军的调兵令牌，你拿着它，去城西的镇北军大营调兵，那里还有五千精锐。我…… 我能撑住，我跟你一起去皇城。”
沈清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他，只好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受伤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坐上马车，向皇城驶去。一路上，雨水敲打着马车的窗棂，发出 “噼啪” 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奏响序曲。
沈清辞将那封染血的信重新展开，借着马车内微弱的烛光，再次阅读上面的内容 ——“萧惊寒之母与沈清辞之母为失散姐妹，太皇太后早知此事，却因忌惮沈家机关术，暗中阻挠相认……”
“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忌惮沈家的机关术？” 沈清辞疑惑地问道，“外祖父的机关术虽然厉害，却从未用来谋逆，太皇太后为何要阻挠我们姐妹相认？”
萧惊寒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母亲生前曾对我说过，太皇太后年轻时与外祖父有过过节，外祖父的机关术曾破坏过太皇太后的一个重要计划。或许，太皇太后担心沈家的机关术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才会阻挠我们相认。”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充满疑惑。太皇太后的地位尊崇，外祖父只是一个前工部侍郎，她为何会如此忌惮沈家的机关术？这里面，恐怕还有更深的秘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名清鸢卫匆匆跑过来，脸色慌张：“大小姐，萧惊寒殿下，天牢方向传来消息，沈雨柔疯了！她在狱中大喊大叫，说柳嵩杀了先帝，还说太皇太后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柳嵩软禁起来的！”
“什么？！” 沈清辞和萧惊寒同时愣住，柳嵩杀了先帝？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先帝驾崩时，对外宣称是 “突发疾病”，可如果沈雨柔说的是真的，那先帝的死因就蹊跷了，柳嵩的罪行也不仅仅是走私军械、勾结北狄，还有弑君之罪！
“我们立刻去天牢！” 沈清辞当机立断，她知道，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必须亲自去确认。
马车掉头，向天牢驶去。天牢外，守卫森严，苏眉正带着清鸢卫在门口等候。
看到沈清辞和萧惊寒，苏眉立刻迎了上来：“小姐，萧惊寒殿下，你们可来了！沈雨柔疯得厉害，一直在喊‘柳嵩杀了先帝’，还说太皇太后被软禁在慈宁宫，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沈清辞和萧惊寒快步走进天牢，刚到沈雨柔的囚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雨柔疯狂的喊叫声：“柳嵩杀了先帝！柳嵩是凶手！太皇太后发现了，被他软禁了！你们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揭发他！我要去救太皇太后！”
沈清辞推开囚室的门，只见沈雨柔披头散发，身上的囚服沾满了污泥和血迹，正不停地用头撞着墙壁，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彻底疯癫。
看到沈清辞，沈雨柔突然冲了过来，抓住她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疯狂：“沈清辞，你快救我！柳嵩要杀我！他杀了先帝，还想杀我灭口！太皇太后被他软禁了，你快去救太皇太后！”
“沈雨柔，你冷静点！” 沈清辞扶住她，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你说柳嵩杀了先帝，有什么证据？太皇太后被软禁在慈宁宫，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雨柔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疯狂地喊道：“证据？柳嵩的书房里有先帝的遗诏！是柳嵩伪造的遗诏，把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太皇太后发现了，柳嵩就把她软禁起来了！我亲眼看到的，我在柳府的时候，亲眼看到柳嵩把遗诏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萧惊寒眼神一凛，先帝遗诏？如果沈雨柔说的是真的，那当今皇上的皇位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柳嵩也就能借此掌控朝政，实现他的谋逆野心！“沈雨柔，柳嵩的书房在哪里？暗格的位置你还记得吗？”
沈雨柔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柳府的书房里…… 暗格的位置…… 我记不清了…… 柳嵩不让我靠近他的书房……”
就在这时，沈雨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沈清辞心中一紧，连忙扶住她：“沈雨柔，你怎么了？是不是柳嵩给你下了毒？”
沈雨柔虚弱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绝望：“是…… 是柳嵩给我下的毒…… 他说我没用了…… 留着我只会暴露他的秘密…… 他要杀我灭口…… 沈清辞，我好后悔…… 我不该帮柳嵩…… 我不该害你和你父亲……”
说完，沈雨柔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沈清辞看着她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沈雨柔虽然作恶多端，可最终还是成了柳嵩的弃子，死得如此凄惨。
她转头对萧惊寒说：“沈雨柔虽然疯了，但她说的话未必是假的。柳嵩杀先帝、软禁太皇太后、伪造遗诏，这些都是灭门的大罪。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还先帝一个清白，也还大靖一个公道。”
萧惊寒点头，脸色凝重：“沈雨柔的话，与我母亲生前的一些话不谋而合。我母亲曾说，先帝驾崩得很突然，而且太皇太后在先帝驾崩后，就很少露面，对外宣称是‘身体不适’，现在看来，恐怕是被柳嵩软禁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清辞问道，“柳嵩已经被抓，他的党羽还在，我们需要找到柳嵩杀先帝、伪造遗诏的证据，才能彻底扳倒他的势力。”
萧惊寒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分两路行动。你带清鸢卫去柳府，搜查柳嵩的书房，寻找先帝遗诏的下落；我带镇北军去慈宁宫，确认太皇太后的安危，看看能不能从太皇太后那里得到更多线索。另外，我们还要派人去查先帝驾崩时的太医，看看先帝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沈清辞点头，与萧惊寒约定在皇城门口汇合后，便带着苏眉和清鸢卫，向柳府驶去。柳府外，守卫已经换成了太子的人，看到沈清辞，立刻放行。
沈清辞走进柳府，直奔书房 —— 柳嵩的书房位于柳府的后院，装修奢华，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看起来与普通书房没什么两样。
“小姐，我们该从哪里找起？” 苏眉问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沈清辞走到书架前，仔细观察着每一本书的摆放位置。
她记得外祖父的机关术手册里提到过，柳嵩喜欢将暗格藏在书架后面，而且会用特定的书籍作为机关的触发点。
她按照手册里的方法，依次拉动书架上的几本书 ——“咔哒” 一声，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格。
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沈清辞打开木盒 —— 里面装着一封黄色的诏书，上面盖着先帝的玉玺，正是先帝的遗诏！
遗诏上的内容让沈清辞瞳孔骤缩 —— 上面写着，先帝驾崩后，将皇位传给 “皇弟”（当今皇上的弟弟），而不是当今皇上！
这说明，当今皇上的皇位，确实是柳嵩伪造遗诏得来的！
“找到了！” 沈清辞激动地说道，将遗诏小心翼翼地收好，“有了这封遗诏，就能证明柳嵩伪造遗诏、谋夺皇位的罪行，还能为先帝平反！”
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清鸢卫匆匆跑进来，脸色惨白：“小姐，不好了！萧惊寒殿下派人来传信，说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柳嵩弑君，哀家已知，沈清辞、萧惊寒，速来太庙，共商除贼大计’！”
“太皇太后不见了？” 沈清辞心中一沉，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离开慈宁宫，还让他们去太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苏眉也担忧地说道：“小姐，太皇太后的行踪不明，而且我们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站在我们这边。去太庙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轻易相信她的话。”
沈清辞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太皇太后虽然之前阻挠我们相认，但她毕竟是大靖的太皇太后，不会眼睁睁看着柳嵩谋逆，毁掉大靖的江山。而且，她知道柳嵩弑君的秘密，或许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证据。我们必须去太庙，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说完，沈清辞将遗诏放进袖袋，带着苏眉和清鸢卫，向太庙驶去。太庙位于皇城的东侧，是供奉先帝灵位的地方，平时守卫森严，只有皇室成员才能进入。
抵达太庙后，沈清辞发现太庙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灵位前的烛火在微弱地燃烧。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太庙，喊道：“太皇太后，我们来了！您在哪里？”
没有回应，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在空荡的太庙中格外刺耳。
沈清辞心中警惕，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苏眉和清鸢卫也纷纷拔出武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太庙的大门 “哐当” 一声关上了，从暗处走出一群黑衣人影，手中拿着长刀，腰间挂着狼纹佩 —— 是柳嵩的党羽！为首的人，竟然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李德全！
“沈清辞，萧惊寒，你们果然来了！” 李德全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得意，“太皇太后早就被柳相控制了，那张纸条是我伪造的，就是为了引你们来这里，一网打尽！”
“是你！” 沈清辞瞳孔骤缩，李德全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没想到他竟然是柳嵩的人！“柳嵩已经被抓了，你以为你们还能得逞吗？我们已经找到了先帝的遗诏，柳嵩伪造遗诏、谋夺皇位的罪行，很快就会昭告天下！”
“遗诏？” 李德全不屑地笑了笑，“就算你们找到了遗诏，又能怎么样？当今皇上是柳相扶上去的，朝中的大臣大多是柳相的人，你们根本斗不过我们！今日，就让你们死在太庙，给先帝陪葬！”
说完，李德全一挥手，黑衣人影们立刻冲了上来，手中的长刀对准了沈清辞和清鸢卫。
沈清辞毫不畏惧，拔出佩剑，与黑衣人影们展开厮杀。苏眉和清鸢卫也纷纷上前，与黑衣人影们缠斗在一起。
太庙内，刀光剑影，鲜血飞溅。沈清辞的佩剑划破一名黑衣人影的手臂，却被另一名黑衣人影从背后偷袭，腰间挨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强忍着疼痛，转身将佩剑刺进那名黑衣人影的胸口，黑衣人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小姐，你受伤了！” 苏眉看到沈清辞腰间的伤口，焦急地喊道，连忙冲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沈清辞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我没事，还能战斗！我们一定要冲出太庙，把遗诏交给太子，让柳嵩的罪行昭告天下！”
就在这时，太庙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萧惊寒率领镇北军冲了进来：“清辞，我们来了！”
萧惊寒的到来，给沈清辞和清鸢卫带来了希望。镇北军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很快就压制住了黑衣人影们的进攻。
李德全见大势已去，想要逃跑，却被萧惊寒一枪刺穿了肩膀，生擒活捉。
沈清辞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倒了下去。萧惊寒连忙冲过来，将她抱住：“清辞！清辞！你怎么样？”
沈清辞虚弱地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先帝的遗诏，递给萧惊寒：“遗诏…… 找到了…… 一定要…… 交给太子…… 还先帝…… 一个清白……” 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萧惊寒抱着昏迷的沈清辞，心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他转头对镇北军的士兵们吩咐：“把李德全和剩下的黑衣人影都押起来，严加审问！立刻送沈大小姐回大营，找太医诊治！”
士兵们领命离开后，萧惊寒抱着沈清辞，走出太庙。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中露出一丝微弱的曙光。萧惊寒望着怀中的沈清辞，心中暗暗发誓：清辞，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先帝的死因，还你母亲和外祖父一个清白，让柳嵩和他的党羽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他不知道，李德全在被押走前，已经偷偷点燃了一枚信号弹 —— 这是柳嵩党羽的 “最后指令”，只要信号弹升起，潜伏在京中的北狄细作就会立刻发动总攻，炸毁皇城的城门，让北狄兵马进城，彻底推翻大靖的统治。
而且，太皇太后虽然被柳嵩控制，却也有自己的野心。
她暗中联系了北狄的兀颜烈，约定在北狄兵马进城后，共同瓜分大靖的江山，太皇太后则继续做她的 “太皇太后”，掌控朝政。
一场关乎大靖存亡的最终决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沈清辞能否平安醒来？
萧惊寒能否查明先帝的死因，粉碎柳嵩党羽和北狄细作的阴谋？太皇太后的野心又会给大靖带来怎样的灾难？
萧惊寒抱着沈清辞，快步向镇北军大营走去。
曙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亮眼前的黑暗。大靖的未来，就像这黎明前的天空，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