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蒋勇的回答后,柳昊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起身直奔后山的拘留处。
拘留的屋子里光线昏暗,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柳昊脚步匆匆,四处寻找着王玫战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她。她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也在躲闪着我。
柳昊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然而,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对柳昊的出现感到极度恐惧。
柳昊连忙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害怕,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把他带她到门口,让两名战士回避一下,确保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柳昊正准备开口询问,还没等柳昊说话,王玫战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她的哭声充满了委屈和恐惧,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柳昊安慰一下,让她先平复一下情绪。过了好一会儿,王玫战的哭声才渐渐止住,但还是不停地抽泣着。
柳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温和,轻声问道:“王玫战,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道:“队长,我……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我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讲述事情的经过。
终于,她鼓起勇气,将前后的因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我为她所遭受的不公和委屈感到愤愤不平。
原来,王玫战的父亲经营着王记洋行,主要以销售倭国货物为生。王老板为人老实本分,生意虽小却勤勤恳恳。一天,王玫战从大学放假回家,穿着学生装束,显得清纯可人。不料,父亲的商业伙伴——一个倭国人——一眼就看上了她,私下向王老板提出要求,说王玫战年轻聪慧,正好为他们“服务”,暗示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王老板心知肚明,这个倭国人表面客气,实则没安好心,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
当时,那个倭国人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没显露半点不快。但没过多久,生意上就起了变故:倭国人突然要求所有进货都必须先付全款再发货。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这种苛刻条件虽不罕见,可王老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但为了维持生计,他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
有一天,一个老客户突然下了一笔大单,订购了价值五万大洋的倭国货,双方还郑重其事地签订了合同。客户爽快地打了伍仟大洋的订金,合同条款清晰:十天内必须提货,若王老板不能按时供货,就得按货款十倍罚款,足足五十万大洋。王老板喜出望外,盘算着这笔生意能带来丰厚利润,便兴冲冲地去找那个倭国人订货。倭国人满脸堆笑,满口答应没问题,但坚持要王老板先付全款。王老板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款,急得团团转,最后东拼西凑,勉强凑足了两万大洋的订金付给倭国人,并约定剩余三万货到付款。尽管王老板心中隐隐不安,像压着一块巨石,但想到合同白纸黑字的约束和生意的诱人回报,他还是咬咬牙答应了,自我安慰说这是商海沉浮的常态。
然而,随着交货日子一天天逼近,倭国人却开始耍起花招。起初是推说货物在运输途中延误,后来干脆以“海关查验”或“货源短缺”为由百般拖延。王老板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多次上门催促,可倭国人总是敷衍塞责,眼神里透着狡黠。王玫战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见父亲整日愁眉不展,额头上皱纹深陷,便忍不住上前询问。
“爸,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交不了货,我们就得赔五十万大洋,这可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啊!连房子都要搭进去。”王玫战焦急地说道,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忧虑和绝望。她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王老板重重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无奈地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倭国人太狡猾了,肯定是故意刁难我们。怪只怪我当初太轻信了!”他的话语里满是自责,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倭国人突然露出真面目,提出一个无耻条件:只要王玫战愿意“为他们服务”,就立刻交货。王老板一听,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不行,绝对不行!我宁愿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喷着怒火。要知道,王老板和这个倭国人做生意已有好几年,对方过去信誉一直良好,交货及时,付款爽快。正因为如此,王老板才放心地把大笔款项托付给他。可当只剩下两天就要交货时,倭国人的货依然杳无音信。
王老板再也坐不住了,冲去倭国人的公司讨说法。公司执事冷冰冰地接待他,一问才知,那个倭国人竟“请了长假”。
王老板急了,质问公司为何不履行合同,执事却一脸漠然。王老板连忙掏出合同递过去,执事扫了一眼,嗤笑道:“这不是我们公司的合同。我们是佐藤株式会社,你这签的是左滕株式会社。”王老板定睛一看,合同上的“左滕”二字写得歪歪扭扭,分明是刻意伪造的陷阱。
直到这时,见多识广的王老板才恍然大悟,自己掉进了精心设计的圈套。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他脚步虚浮,像活死人一样踉跄着走回家,一路上行人车马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一进家门,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从此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嘴里只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三天后,客户准时上门提货。王老板卧病在床,无力应对,王玫战只好硬着头皮出面。客户见无货可交,当即翻脸,索要合同约定的五十万五千大洋赔偿。王老板当初那一万五的订金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哪还拿得出这天文数字?很快,一纸诉状告上法庭。王老板重病缠身,无法起身,只能让还在校的女儿王玫战代表出庭应诉。
法庭上,法官冰冷地宣读判决:包括诉讼费在内,总计五十二万大洋的赔款。听到这个数字,王玫战当场愣住了,像被雷击中一般。她的眼神瞬间空洞,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她深知家里的经济情况——父亲的小洋行早已掏空,亲戚朋友借遍了钱,连祖传的宅子都抵押了。
如今,这巨额债务像无底深渊,吞噬了一切希望。王玫战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站在悬崖边,脚下是万丈绝壁。她知道,她们家不仅掉进了陷阱,还再也爬不上来了,眼前只剩下死路一条。她呆呆地站在法庭中央,泪水无声滑落,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