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丰惨叫出声,就算他一遍遍和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但恐惧还是如山海,压在他的胸膛。
杨长丰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推开旁边的门,重重关上。
他胸膛起伏着,每一次大口的呼吸,都夹杂着血腥和被灼烧般的疼痛。
杨长丰用力掐着自己的腿,嘴里念着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可他疼得脸色发白,都把自己的腿给掐得紫青,却依然没有从这场幻想中醒来。
“咚!”
“咚咚咚!”
什么声音?!
杨长丰回头,一眼就看到浴室里的镜子。而那镜子里,正正映照出杨长丰的脸。
以及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立的女友和老师。
一个歪着的脖子随时都会断掉,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
她们正看着镜子外的杨长丰,然后一起露出了微笑。
杨长丰忍无可忍,随手抄起地上的花瓶,猛地砸向镜面。
“砰!砰!砰!”
镜面被砸得稀碎,花瓶也全部裂开,杨长丰的手被割破,血溅到他的脸上。
破碎的镜子里,映照出杨长丰狰狞的脸。
杨长丰却像什么也感受不到,不停地砸,不停地砸!
“住手!!”
“杨长丰!住手!她快死了!!!”
手中的动作骤然停顿,杨长丰看着手里的花瓶碎片,又看着眼前。
那里不再是恐怖破碎的镜子,而是一个人。是他刚睡过的货品。她躺在床上,被自己手中的花瓶砸得奄奄一息,原本粉色的床单,如今被从她身体中涌出的血液,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触目惊心。
杨长丰一把甩开手里的花瓶,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他转身向四周看去。
床边围了好多人,有介绍人,有货品,有保安。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杨长丰试图解释:“有人陷害我,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对我用了什么致幻的药?!我警告你们——”
“杨总!”
介绍人一脸笑容打断杨长丰,在杨长丰警惕且慌张的眼神下,客客气气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开店做生意,怎么会用那种东西。您日理万机,压力也大,再说,这种事情,谁都会有些小癖好的,你们说对吗?”
杨长丰刚想说对个屁,旁边的人都连连附和。
“现在帝星不安定,都在抓那反叛军,您这事情,也不想闹到警局去,”介绍人声音又尖又哑,跟粗糙的磨砂纸在杨长丰耳膜上刮差不多,“您看,一个货物,不至于对吧,要不您给点钱,我们送她去医院,她这脸,肯定得花不少钱。”
杨长丰怒视介绍人,但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确实不想,也不能把事情搞大。
就算他能隐瞒得了他反叛军的身份,但他来过这家店的事情,就藏不了了。
只有这件事情,说什么都不能被人知道。
给介绍人转了一大笔钱,杨长丰黑着脸走了。介绍人跟着他屁股后面送,见人走得没影了,才大笑着回屋。
那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货品女士,已经换了身衣服,正在清洗脸上的血浆。
她一边洗还一边跟身边的人说笑:“别说,他疯起来的样子还真挺吓人的。”
站在她身边的人,竟是艾萍萍。
艾萍萍见介绍人过来,笑道:“说好了,要给这位小姐姐六成。”
介绍人笑得眼睛都眯成缝:“没问题!”
小姐姐把脸洗干净,嘴里还不忘和杨长丰吐槽:“跟你说,刚刚真的吓死我了,那花瓶离我那么近,我好怕真的被扎破脸。”
艾萍萍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钱攒够了就赶紧走吧,换个别的什么工作都好。”
小姐姐却笑容一僵,眼神飘到别处:“再说吧。”
就算再漂亮,我们这种无法兽化的人类女性,又能去哪里呢?
艾萍萍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于是也不再多说。
另一头杨长丰,坐在悬浮车上,整张脸都是煞气。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家店联合那群情人在坑自己,但他不敢去赌,毕竟赌错后的代价太大了。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天色黑得可怕,杨长丰找了家酒店住下,洗澡换衣。
他今天被迫折腾了一夜,精神处于极度疲惫和极度紧张的双重折磨中,躺在舒适的酒店大床,却睡不着,也不敢睡。
他打开所有的灯,房间里飘着咖啡的味道。
杨长丰努力睁着打架的眼皮,生怕一睡着后又陷入了噩梦的恐惧中。
他思考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从姚小茵想到姜雯恬,从罗敏君想到江端贺。
所以,她们几个是想先借着药物的力量,让我从精神上崩溃,再好弄死我?
好啊,好啊,这么厉害,这么恶毒,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好好奖励一下你们,也太辜负你们的一番苦心了。
杨长丰打开光脑,熟络地进入黑市的线上商城,找了一会儿,找到他想要的致幻药物。
虽然他最想对姚小茵用,毕竟思来想去,这一切变故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发生,杨长丰很想借着药物,顺便将人办了,但姚小茵似乎是得到祁加恩的庇护,那位毕竟是第一制药的老大,联盟首富,他还不敢跟他对上。
姜雯恬还在医院。联盟十分重视医院的安保问题。
这段时间,先是第三演练场的虫族袭击,没几天反叛军又搞事,医院只会被重视,他才不会傻到跑那里对姜雯恬动手。
而艾萍萍,杨长丰以前都搞不清对方的行踪,现在才发现,艾萍萍看似对自己百依百顺,实则关于自己的事情都没有透露。
杨长丰搞不清她家里有哪些人,家住哪里。现在更搞不清她又有什么理由弄死自己。
杨长丰点击下单,很快来了联系,询问杨长丰的收货地址,现在就可以配送,两小时后送达。
思来想去,只有罗敏君最适合了。
说是两小时,其实不到一小时就送来了,杨长丰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残忍的笑容在唇边裂开。
罗敏君很可能意识到会被自己盯上,比起外面,一定是第一制药内更安全。她请了两天的假,累计不少工作,按照杨长丰对她的了解,她明天来上班,一定会加班去补之前落下的工作。
杨长丰从床上下来,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叫车来到第一制药,他很轻易避开值班保安进入内部,先是去了趟中控间,稍微改了改程序,设计定时断电,接着,便来到研发部。
他站在罗敏君的办公桌前,将刚在黑市网购的小瓶子拿出来,涂抹在罗敏君的杯子上。
客服说,这药无色无味,除非用特制清洁剂清洗,一般简单用水冲洗也是无法洗去。
杨长丰想象着罗敏君关在漆黑逼仄的电梯内,出不去,然后再被恐怖的幻觉逼疯的画面……
他就情不自禁地、发自内心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该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这人,最恨被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