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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去,子虚的最后一记凌厉踢击将两名负隅顽抗的教徒精准地撞在一起。几乎在同一瞬间,索关与他的影子分身如鬼魅般自两侧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手中的利刃寒光一闪,一前一后,精准无误地刺穿了那两颗仍在惊惧狂跳的心脏。

噗嗤。

并非利刃入肉的闷响,而是某种更令人心悸的、仿佛生命力被急速抽离的干瘪声。两名教徒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皮肤紧贴骨骼,眼窝深陷,转瞬间便化作了两具裹着衣袍的干尸,仿佛已被风化了数百年。索关面无表情地抽出双刀,手腕一振,甩落其上并不存在的血珠,利落地将刀身交叉收回背后刀鞘。动作干脆,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硬。

随着两位蛇头的死亡,那笼罩整个宫殿、隔绝内外的无形屏障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瓦解,最终彻底消散。早已焦急守候在外的影卫们如潮水般涌入,刀剑出鞘的铿锵声与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填满了死寂的大殿。

皇帝的亲信猛地惊醒,他挣扎着爬起,目光慌乱地扫过满目疮痍的宫殿,最终定格在那片废墟之中。“陛下!陛下何在?!”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子虚无视了涌入的卫兵和骚动,几步跨过瓦砾,单膝跪倒在皇帝身旁。老皇帝躺在一片断裂的梁柱与碎石之间,胸前那狰狞的贯穿伤依旧触目惊心,但仔细看去,确实避开了所有要害,甚至未能真正损及那颗仍在顽强跳动的心脏。子虚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直接穿透了周围的嘈杂:“你要躺多久?现在,该告诉我那个东西的坐标了。”

皇帝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非但没有怒意,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扯着伤口,让他眉头微蹙,眼神却异常明亮:“呵…咳咳…没想到,真没想到…你竟能获得‘我们’的力量。虽然驳杂不纯,混入了太多别的东西…但,够用了。”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沾满灰尘和血污的手,“来,把手给我。”

子虚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下一刻,皇帝体内猛然迸发出温暖而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纯粹而浩大。那金光如有生命般,汹涌地流向子虚的手臂,融入他右臂的幽蓝纹路与左臂的暗红蚀痕之中。

`系统:检测到高纯度龙帝之力注入。能量谱系比对…符合帝皇命格特征,备注:帝王尚且如此,那不是帝王的帝王呢。`

`系统:接收权限转让协议。授权内容:因果锚点临时使用权。坐标信息解码中…坐标已锁定:位于妖怪海中心区域。`

金光渐熄,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气息却奇异地平稳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望着宫殿穹顶的破洞,以及洞外逐渐放亮的天空,笑容变得释然而轻松:“在这个位置上…呆得够久了。是时候…找个新人来扛起这个国家了。”

就在这时,那名一直跟随在侧、目睹了一切的云澈跌跌撞撞地跑近,跪倒在皇帝身边,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

皇帝侧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青年脸上,声音虽弱,却清晰无比:“…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宣布,“从今日起…你云澈,便是这个国家的王了。我这条路…走到头了。后面…更艰难的路,需要你来走了。”

所有涌入宫殿的影卫,没有任何迟疑,如同早已排练过千百遍般,齐刷刷地转向青年,单膝跪地,布衣之声整齐划一,低沉而肃穆的声音响彻殿堂:“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名影卫队长上前一步,垂首禀报:“启禀吾王,趁乱被抓走的百姓已全部救回!俘虏敌方低阶成员上百,请吾王示下!”

新王的云澈脸上还带着泪痕与震惊,但看着跪满一地的影卫,看着先帝期许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压下了所有的慌乱。他挺直脊背,声音虽还有些微颤,却已有了决断:“先…先去扑灭城中各处的火灾!安抚民众,救治伤者!俘虏严加看押,容后审决!”

子虚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新王下达了第一条命令,他才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向新王辞行,只是转身,向着宫殿之外走去。步伐稳定,仿佛刚才承受的力量灌输与激烈的战斗未曾发生。

刚走出几步,一道白色的身影带着惊人的速度飞奔而来,猛地撞入他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微顿。

是管理者11。她死死抱着子虚的腰,平日里那副慵懒戏谑、高高在上的姿态荡然无存,银白的长发凌乱地贴在她泪痕斑驳的脸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声音破碎不堪:“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我保护不了别人…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另一边,丫丫独自跪在父母冰冷的尸体前。小小的背影在空旷残破的广场显得异常孤单。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眼泪,没有哭嚎,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了。

子虚轻轻将哭得几乎脱力的11从怀里扶起,让她靠在一旁尚且完好的廊柱旁,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他走到丫丫身边,同样单膝跪了下来,目光平视着她。

“怎么了?”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没有往常的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缓和,“如果伤心难过,就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丫丫愣愣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子虚,过了好几秒,才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得不像一个孩子:“我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起来。想的任何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都会消失掉…”

索关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脸上满是愧疚和痛楚,低声道:“非常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丫丫——或者说,曾经的丫丫——再次摇头,声音依旧平淡:“没事,大哥哥。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可恶的人做的。”她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冷的东西在凝聚,“我多希望…能亲自把他们…全都干掉。”

子虚瞳孔微缩,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状态异常。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女孩瘦小的肩膀上。

`系统:深度鉴定启动。目标:人类个体(曾用名:丫丫)。状态:极度悲伤刺激下潜能强制激活。已解锁能力体系确认:三能力者。能力一:血债。能力二:傀儡师(未开发)。能力三:空间交换(未开发)。当前主导能力:血债。情感抑制效应已生效。`

子虚脸色微变,抬头看向索关:“她和你一样。解锁了相同的能力,‘血债’。”

索关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什么?!她…就这样…?那现在该怎么办,师父?!”

子虚没有立刻回答索关,而是再次看向女孩,沉声问道:“那,丫丫,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女孩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焦点,那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冰冷:“世上已经没有丫丫这个人了。”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叫亥灵胎。请让我跟你们走吧。我想要…让所有的敌人,全部消失。”

子虚凝视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如此决定。那就跟上。”

“师傅!可她还是个孩子啊!”索关急切道。

“ ‘血债’从不在乎年龄。”子虚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这不是礼物,是诅咒。放任不管,她活不了多久。而且…”他目光扫过正在指挥救火、接受朝拜的新王,以及这片需要重整河山的国土,“这个国家即将迎来剧变,不再是她能安全停留的地方,她也已经失去了这里的一切。”

他站起身:“我们该走了。目标,无尽海中心。”

索关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疑虑和不忍,点了点头。他刚站直身体,亥灵胎——曾经的丫丫——却突然动了起来,她轻盈地一跃,竟直接跳到了索关的背上,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的语气和神态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刚才那个冰冷决绝的“亥灵胎”只是幻觉,她又变回了那个活泼甚至有些调皮的小女孩,晃着脚丫催促道:“我们走吧,索关哥哥!”

11依旧靠在柱子上低声啜泣,泪水浸湿了她雪白的裙襟。亥灵胎从索关背上探出身子,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11的头发,声音软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大姐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哦。真的。不必再自责了。”

说完,她重新抱紧索关,小脸贴在少年逐渐宽阔的背上。

子虚不再停留,右臂幽蓝纹路亮起,一道稳定的空间裂缝在他面前展开,裂缝另一端是朦胧的未知。他率先迈入。

索关背着仿佛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亥灵胎,紧随其后。

11吸了吸鼻子,用袖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痕,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破碎的宫殿和忙碌的人们,也迈着依旧有些虚浮的步子,跟了进去,嘴中说着等等我,小乌鸦,呜呜。

空间裂缝无声地闭合,将四人的身影彻底从王宫抹去,只留下硝烟、泪水与一个刚刚诞生的新时代。

幽蓝色的空间裂缝如同撕裂的绸缎,在海港潮湿的空气中稳定下来。子虚率先踏出,军靴的鞋底意外地落在陈旧却厚实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略显讶异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迅速抬眼,冰冷的目光已如雷达般扫过四周环境。

“哇!小乌鸦,你看!是海边诶!”紧随其后的管理者11发出惊叹,她完全无视了脚下的人造物,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而繁忙的港口。木质码头向碧蓝的海面延伸,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从小巧的渔船到颇具规模的多桅帆船。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咸腥的海风气息,间或夹杂着渔获的鲜味。蔚蓝的天空中,成群的海鸥盘旋鸣叫,声音嘈杂却充满生机。远处,有渔船正劈波斩浪驶向茫茫大海,也有满载而归的船只正被码头工人围着卸货,银光闪闪的鱼获在阳光下闪烁。人来人往,号子声、讨价还价声、海浪声交织成一曲欣欣向荣的喧闹交响曲。

索关和亥灵胎也先后走出裂缝。少年猎手的目光本能地变得警惕,审视着这陌生而充满活力的环境。趴在他背上的亥灵胎探出小脑袋,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些许活泼:“还真的是海。”

经历了王宫内高强度的一天一夜的连续战斗与奔波,松懈下来后,一股强烈的空虚感首先以饥饿的形式席卷了他们。

11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委屈的表情,扯了扯子虚的衣袖,声音拖得又软又长:“小乌鸦——我好饿哦——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呀?”

子虚的视线从海平面收回,再次扫过港口区,迅速锁定了一家看起来人气颇旺、挂着木质锚形招牌的海滨酒馆。“那里。”他言简意赅地示意,“去那里问一下。”

一行人穿过堆放着缆绳和木桶的码头,推开酒馆那扇因海风侵蚀而有些斑驳的木门。

门内喧闹的热浪和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酒馆内几乎坐满了人,水手、渔民、商人模样的食客们大声谈笑,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当子虚一行人走进时,靠近门口的几桌人下意识地回头望来。

瞬间,几道目光凝固了。

所有的视线,几乎都不由自主地被子虚身后那道纯白的身影所吸引。11那飘逸的 银白长发、冰雪般的肌肤、妖异的暗红瞳眸,以及那惊艳得不似凡人的容颜和身姿,在这种粗犷的海滨酒馆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具有冲击力。几声交谈戛然而止,酒杯悬在半空,甚至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木杯,麦酒洒了一桌都浑然不觉。

11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注视,她只是随意地甩动了一下束成高马尾的银发,赤足轻盈地踏在略沾油污的木地板上,神情自若地跟着子虚继续往里走,仿佛周围的一切凝滞都与她无关。

子虚无视了那些聚焦的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前。酒馆老板是个面色红润、围着脏围裙的壮硕中年人,正用力擦着一个木杯。

“还有空房?”子虚的声音平静无波,直接切入正题。

老板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发冷眸青年,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光彩夺目的女伴和年轻人并且还背着个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商业性的精明:“还有一间。两张床。”他特意强调了床位的数量。

子虚点头:“住五个晚上。”他右手随意地在身旁一划,一道细微的幽蓝色裂缝闪现,五枚铸造精美的烟国银币精准地落在木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可以?”

老板拿起银币,仔细掂量了一下成色,又用牙齿咬了咬,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行。这边界地方,烟国的硬通货也能使。五个晚上,成交。”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啪地放在台上,“二楼最里间。”

接着,老板压低了声音,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安静站在一旁的11,带着点粗俗的善意提醒道:“但是,晚上……动静小点。特别是你身边这位……太太?太惹眼了,也容易惹麻烦。要是打扰到其他客人休息,或者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我可只好请你们另找地方了。”

子虚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立刻明白老板彻底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但他懒得解释,只是淡淡应道:“放心。不会。”他随即转移话题,“现在,来一份你们的当地特色。五人份。”

“三个银币。”老板报价干脆。

子虚再次划开空间裂缝,取出三枚银币递过去。

不久后,几大盘热气腾腾的海鲜盛宴被端上了他们角落的桌子。烤得焦香的海鱼、堆成小山般的蒸贝类、用浓郁酱汁炖煮的不知名海产、以及硬邦邦但管饱的黑面包。战斗后的饥肠辘辘让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心绪,包括依旧保持优雅姿态但进食速度丝毫不慢的11,沉默却迅速补充能量的子虚和索关,以及终于从索关背上下来,好奇地尝试各种海鲜的亥灵胎。

享用完一顿足以慰藉疲惫身躯的海鲜大餐后,一行人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上了酒馆二楼。最里间的客房比预想的要宽敞一些,两张铺着素色棉布的单人床占据主要空间,还有一个带简易洗漱设施的小隔间。一扇窗户敞开着,海港的喧嚣与咸湿的风一同涌入,视野确实开阔,能望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几乎是同时,11和亥灵胎欢呼一声,像两只终于归巢的倦鸟,分别扑向了两张床。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看起来还算柔软舒适。她们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开被子钻进去。

“等等。”子虚的声音冷静地响起,他一只手一个,及时拉住了两人的后衣领,“看看你们自己。”

11纯白无瑕的长裙下摆确实沾上了些许码头上的灰尘和不明污渍,而亥灵胎的衣服更是明显,不仅有灰尘,袖口和衣角还带着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那是王宫战斗留下的痕迹。

“不要嘛——好累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抱怨,11甚至像猫一样试图挣脱,亥灵胎也瘪起了嘴。

“不行。”子虚的语气不容置疑,“洗干净,不然明天早上没有早餐。”他使出了杀手锏。

这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11嘟囔着“小乌鸦真严格”,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亥灵胎也磨磨蹭蹭地爬下床。

子虚和索关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因为没有可供换洗的衣物,购买成了唯一选择。11倒是不必担心,她身上那件神奇的长裙拥有自我清洁的能力,但亥灵胎需要一身新衣服。

片刻之后,子虚和索关去而复返。子虚手中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件给亥灵胎准备的、印着小鸭子的明黄色儿童长裙,以及一件给11准备的、款式简约但质感不错的鹅黄色成人长裙——尽管他们都知道11大概率不会换。

子虚推开房门,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隐约的嬉笑声,看来两人正在洗漱。他将两件叠好的新裙子放在门边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衣服放在椅子上了。洗完之后记得换上。”他对着洗手间的方向提高声音说道。

里面传来一声含糊的应答,紧接着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属于女孩和“非人”的咯咯笑声,似乎在玩闹。

子虚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索关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眉头微蹙,似乎沉浸在白日的厮杀或是未来的迷惘之中。

子虚走到他面前,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索关,我打算去做一场……与恶魔的交易。你,愿意跟来吗?”

索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愿意。”

子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余的解释。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

`系统:正在协调三能量输出。启动梦境·幽蓝,梦魇·暗红,龙帝之力·金。能量通道稳定。`

刹那间,蓝、红、金三色能量如同温顺的溪流,从他掌心奔涌而出,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凝聚成三个缓缓旋转、熠熠生辉的能量圆环。它们彼此吸引又排斥,维持着一种精妙的平衡。

索关震惊地看着那抹从未见过的、温暖而尊贵的金色能量,失声道:“师傅!你…你已经掌握了第三种能量?!”

`系统:正在确立空间坐标。目的地锚点确认:梦境空间另一端,梦魇核心禁锢区,耶梦加得邻近领域。`

三色圆环骤然加速旋转,最终猛地碰撞、融合在一起,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形成一个稳定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白色空间洞口,边缘不断有细微的能量闪电跳跃。

“走吧。”子虚的声音依旧平静,率先迈入那片白光之中。索关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一步踏出,周遭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空是令人压抑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一轮巨大的、流淌着粘稠红光的血月悬挂其中,投下妖异的光芒。脚下并非土地,而是没过脚踝、粘稠而温热的猩红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浓重血腥味。极目远眺,一条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蛇轮廓盘踞在地平线上,它的身躯仿佛山脉般巍峨,看不见首尾。无数条粗壮无比的、闪烁着暗红符文的能量锁链从它身体各处延伸出来,另一端则没入一个个不断扭曲、旋转的暗红色空间旋涡之中。

一个古老、沙哑、充满了无尽怨毒与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们两人的脑海深处炸响:

【是谁?……又是如何……来到此地?】

子虚抬起头,望着那恐怖的巨物,语气却像是遇到了一个麻烦的老熟人:“哟,大长虫,又见面了。”

那声音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知和辨认,随即带上了一丝恍然和浓厚的兴趣:【哦?是吗……原来如此。一直窃取我力量碎片的……是你这只小虫子。呵……用吧,尽情地用吧……迟早,你那具有趣的躯壳,会是我的完美容器。】

索关被这超越想象的场景和直接的精神对话冲击得脸色发白,手握紧了背后的刀柄,身体紧绷。

子虚却嗤笑一声:“是啊,你的力量‘好’用得不得了,好到无数次差点把我逼疯,连同你那些脑子里只剩毁灭的蠢货信徒一样令人作呕。”

【放肆!】那声音陡然暴怒,整个血红色的空间都随之震颤,脚下的血海掀起波涛,【你想求死吗?!】

“别急嘛,大长虫。”子虚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戏谑,“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说。】沉默片刻后,那声音压抑着怒火催促道。

子虚深吸一口气,字句清晰地说道:“我想要毁灭所有的‘管理者’,所有的‘能力者’,所有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异常’,当然——最终也包括你。让这个世界回归它最基础、最原本的样貌,让所有的死亡……成为真正的、永恒的安眠。”

那庞大的意志似乎完全愣住了,血月的光芒都仿佛凝滞了片刻。随即,一阵疯狂、扭曲、震耳欲聋的狂笑声猛地充斥了两人的脑海,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尖啸!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十分的有意思!】耶梦加得的笑声充满了发现绝妙玩具的癫狂,【你果然是这个宇宙最大的‘意外’,一个本不该存在的‘错误’!哈哈哈哈哈!告诉我,虫子,你打算怎么做?!】

索关忍不住低声道:“师傅,你这究竟是……”

子虚没有回答索关,只是继续对着那巨蛇说道:“这需要你……亲眼见证。如何?这笔交易,成交吗?”

那盘踞的庞大身影开始蠕动,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摩擦巨响。巨大的蛇首缓缓调转方向,最终,一颗如同小山般大小、覆盖着暗沉鳞片、双眼如同两个燃烧血池的蛇头,缓缓低垂,停在了两人面前不远处的血海之上,恐怖的威压几乎让人窒息。

【有意思……很有意思……】耶梦加得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想要我见证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想亲眼见证你——这个提出如此狂妄计划的小虫子——最终的死亡之后,再迎来我自己的终结。】

子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他抬起右手,身旁的空气裂开一道幽蓝色的缝隙。他将手伸了进去,再次抽出时,掌心托着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结构无比复杂精妙的管理者核心。多面体的晶体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流淌着知识与力量的光泽。

他松开手,管理者核心并未坠落,而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纯净的白光,与这个污秽血腥的空间格格不入。

巨蛇那燃烧的血瞳骤然收缩,紧紧盯着那枚核心,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贪婪和警惕:【你……竟然敢把这个直接呈现在我面前?真不怕我瞬间毁了它,再碾碎你这只狂妄的虫子?】

子虚平静地回答:“因为我们现在是在进行交易。赌注,自然要足够大。”

【哈哈!好!好!】耶梦加得再次狂笑,【那我就……‘入住’了!】

随着它的话音,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了近半,仿佛将一部分本质强行剥离。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黑暗粘稠如沥青的梦魇能量洪流,猛地从它张开的巨口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涌向那悬浮的管理者核心!

核心在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仿佛不堪重负,表面的白光与涌入的暗红能量疯狂交锋、侵蚀、融合……最终,所有的能量都被强行吸纳了进去。核心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内部仿佛多了一条不断游动的暗红色阴影。

缩小了一半的耶梦加得似乎也消耗巨大,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满足:【里面……寄存了我的一半本质。等我这个躯壳死亡后,另一半便会成为完全体。在这之前……你就好好替我‘珍藏’吧,呵呵呵……】

子虚伸出手,那枚变得有些沉重的管理者核心缓缓落回他掌心。他紧紧握住:“好。那你就静待我的死亡吧。”

【哈哈哈哈哈……】耶梦加得的狂笑声逐渐远去,庞大的蛇首缓缓收回,重新隐没于血色的地平线。

空间转换,两人重新站在了旅馆二楼的走廊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幻觉。但子虚手中那枚内部流淌着一丝暗红的管理者核心,证明着交易的真实。

子虚在心里呼唤出系统:“系统,备份系统核心。”

`系统:指令接收。正在生成系统备份……备份生成完毕。系统备份002已加密存储至管理者核心内部独立单元。`

子虚转过身,将手中这枚蕴含着恐怖力量与秘密的核心,递向了索关。

“索关,这个核心,由你保管。”他的目光沉重而坚定,“而我的计划……你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当这个核心将来某一天为你指引方向时,跟随它……你会明白一切。”

索关下意识地接过核心,入手一片温凉,却能感受到内部蕴含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微妙的平衡中共存。他握紧了这枚沉重的晶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责任,以及一丝不安的希冀:

“师傅……你所说的这个计划……最终通往的,真的是……美好的未来吗?”

子虚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清晰而肯定:

“是的。”

索关沉默地将那枚蕴含着巨蛇一半力量与系统备份的管理者核心妥善收纳入自身独特的存储空间内,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直接压在了灵魂之上。随后,他与子虚对视一眼,轻轻推开了客房的木门。

屋内,油灯已被调至最暗,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11和亥灵胎显然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的新裙子,各自占据了一张床。亥灵胎穿着那件明黄色的童裙,蜷缩在宽大的床铺里,洗过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脸颊旁,显得格外娇小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而另一张床上,11侧卧着,身上那件鹅黄色的长裙衬得她肌肤愈发雪白,裙摆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在朦胧的光线下,那份非人的神圣美感中奇异地糅合了一种慵懒的性感,她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一缕银发,暗红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微光。

子虚扫了一眼房间内唯一的两张床,提出了现实的问题:“总共就只有两张床。你们怎么选?”

亥灵胎几乎立刻抬起头,小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声音还带着一点洗漱后的湿润气,却异常坚定:“我要和索关哥哥一起睡。”

11闻言,轻轻歪头看向子虚,绝美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她下意识地用纤细的手指梳理了一下本就无比顺滑的银色长发,试图掩饰某种不自在,声音依旧慵懒,却比平时低软了几分:“我嘛…不就还是和平时一样…和你一起睡就好了啊。”她说得仿佛天经地义,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一丝并非完全出于“乐子”的心态。

子虚看着这分配,沉默了两秒,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轻叹:“……那就关灯睡觉了。”

啪嗒一声,油灯被彻底熄灭。黑暗和窗外细微的海浪声瞬间涌入房间,吞噬了所有的光影和细微的声响。子虚和索关各自依言躺下。索关小心地躺在亥灵胎为他留出的外侧位置,尽量不惊扰她。另一张床上,子虚能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一缕极淡的、非世间的冷香萦绕过来,11安静地躺在他身侧,不知为何 保持了一小点的距离 但依旧是那么的让人完全无视 。

四人不再说话,呼吸声渐渐平稳悠长,似乎都沉入了疲惫后的睡眠之中。

……

夜渐深沉。

索关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警觉中醒来。他先是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原本睡在里侧的那个小身体不见了。

他立刻睁开眼,迅速坐起身。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清冷月光,他很快发现了那个身影。

亥灵胎——或者说,丫丫的躯壳——正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木椅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面朝着窗外那轮悬挂于海天之间的明月。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银边。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索关心头一紧,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她身边。

靠近了,他才清晰地看到,两行晶莹的泪珠正无声地从女孩空洞的大眼睛里不断滑落,划过她毫无表情的苍白脸颊,滴落在她紧紧攥着裙摆的小手上。她没有抽噎,没有啜泣,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那样安静地、持续地流淌着泪水,仿佛这悲伤并非来自情绪,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无法关闭的闸门。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月亮,却又像是穿透了月亮,望向某个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这副模样,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索关沉默了片刻,伸出宽厚的手掌,极其轻柔地放在她微凉的发顶上,笨拙却又坚定地揉了揉。

“生死离别,尚且如此。”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低沉温和,“好了,先睡吧。明天开始……你就要进行很辛苦的训练了。”他没有说空洞的安慰话,只是陈述事实,并给出了一个需要她坚强起来的理由。

亥灵胎仿佛被这句话从遥远的虚无中稍稍拉回了一点。她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没有看索关,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顺从地松开攥紧的裙子,从椅子上滑下来,像个听话的人偶般,自己爬回了床上,重新躺进了被子里。

索关替她仔细掖好被角,确认她闭上眼睛,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永恒的海浪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直至干涸的泪痕,记录着这个夜晚某个灵魂悄然发生的、冰冷而坚硬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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