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开!
那光芒是如此的强烈,仿佛将整个山谷的太阳都汇聚于此,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景象和声音。陆渐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一片雪白,双目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攻势为之一滞。
“啊!我的眼睛!”
这正是萧明等待的机会!
“就是现在!林冲!”萧明暴喝一声。
无需他多言,林冲早已蓄势待发。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就在白光亮起的瞬间,她动了!
矫健的身影如同一只优雅而迅猛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欺近到陆渐的身侧。她没有用掌,而是并指如刀,指尖萦绕着一股凌厉的劲气,直插陆渐的肋下要害!
这一招,快、准、狠,尽显她高超的武学造诣!
然而,陆渐的反应,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即便在双目暂时失明的情况下,他仅凭着听风辨位的本能,身体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林冲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嗤啦——”
林冲的指尖划破了他的衣衫,在他肋下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终究未能伤及他的根本。
“贱人,你找死!”陆渐吃痛之下,勃然大怒。他甚至不顾仍在刺痛的双眼,反手一爪,带着一股腥臭的黑风,狠狠地抓向林冲的咽喉!
这一爪,阴毒无比,爪风未至,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已经让林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小心,有毒!”潘金莲的惊呼声及时响起。
林冲心中一凛,不敢硬接,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向后急退。但那爪风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眼看林冲就要被那毒爪击中,萧明心急如焚。他不懂武功,此刻冲上去也只是送死。情急之下,他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陆渐的后心砸了过去!
这一下虽然没什么力道,但胜在出其不意。
陆渐感到背后风声,下意识地回身格挡,追击林冲的攻势也因此慢了半分。就这半分的空隙,林冲已经稳住身形,重新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一群蝼蚁,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陆渐暂时放弃了追杀,他闭着眼睛,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那张扭曲的脸上,满是暴虐的杀意。
他脸上的伤疤,因为愤怒而变成了深紫色,如同有活物在皮下蠕动,看起来分外恐怖。
“大师兄!你……你练的,是师父明令禁止的‘七煞毒功’!”孙思邈看着陆渐身上弥漫的黑气,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愤,“此功阴毒无比,修炼者会逐渐丧失心智,变成只知杀戮的魔鬼!你……你怎么会……”
“闭嘴!”陆渐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瞳孔中闪烁着非人的红光,看起来骇人无比,“若不是师父偏心,将所有的真传都给了你,我何至于去修炼这门禁术!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他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旁人,却从未反思过自己那颗早已被嫉妒和贪婪扭曲的心。
“孽障!你简直是无可救药!”孙思邈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陆渐,痛心疾首地说道,“今日,我便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孙思邈原本枯槁的身体里,竟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势!他深吸一口气,原本佝偻的腰背,竟然缓缓挺直。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也在此刻变得清澈而锐利。
他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摸出了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那玉簪的样式古朴,顶端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灵芝。
“‘回春簪’?!”陆渐在看到玉簪的瞬间,脸色大变,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和贪婪,“师父竟然连这个都传给了你!”
“此簪,乃是药王谷历代谷主信物,能激发人体潜能,亦能……惩戒叛徒!”孙思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将玉簪的尖端,对准了自己胸口的几处大穴,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随着玉簪的刺入,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流,从玉簪上涌入孙思邈的体内。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干枯的头发,也仿佛恢复了几分光泽。
“以生机换取力量……师弟,你这是在找死!”陆渐先是一惊,随即发出一阵狞笑,“你以为,凭你这残破的身躯,燃烧最后的生命,就能与我抗衡吗?天真!”
“能不能,试过便知!”孙思邈的气息变得悠长而稳定,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的气势,已经与刚才判若两人。
一场同门相残的悲剧,已然无法避免。
“你们快走!”孙思邈头也不回地对萧明三人说道,“带着‘百草异闻录’,去京城,找到苏家!那里,有关于‘圣女’身世的最终秘密!不要管我,这是我药王谷的家事,也是我……必须了结的宿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决绝和悲壮。
“不!老先生,我们不能丢下你!”萧明断然拒绝。让他抛下这个刚刚给予他们生机,此刻又准备为他们断后的老人独自逃生,他做不到。
“走啊!”孙思邈猛地回头,对着他怒吼道,“留在这里,你们都得死!只有潘姑娘活着,才有希望彻底终结这场浩劫!难道你想让老夫,死不瞑目吗?!”
萧明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看着孙思邈那双充满决绝的眼睛,又看了看身旁脸色苍白的潘金莲和林冲,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孙思邈说的是对的。留下来,他们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陆渐的目标是潘金莲,只要潘金莲在这里,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情感上,他无法接受这个选择。
“萧明……”潘金莲拉了拉他的衣袖,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却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听老先生的。”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孙思邈,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他们留下来,只会让他分心。
林冲没有说话,但她握紧长枪的手,已经说明了她的立场。她是一名武者,她尊重强者的对决,更明白此刻的孙思邈,需要的是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战场。
“哈哈哈!想走?问过我了吗?”陆渐发出一阵狂笑,“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特别是你,潘金莲!你将成为我登仙路上,最完美的祭品!”
他话音未落,身影再次暴起,这一次,他没有攻向孙思邈,而是化作数道黑影,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攻向萧明、潘金莲和林冲三人!
他竟然是想先解决掉这些“累赘”,再来专心对付自己的师弟!
“孽障,你的对手是我!”孙思邈怒喝一声,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陆渐的本体面前,手中的“回春簪”化作一道碧绿色的流光,点向陆渐的眉心。
“滚开!”陆渐不得不回身招架,双爪舞动,带起阵阵腥风,与那道碧绿色的流光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祭坛之上,青黑二气交织,劲风四溢,飞沙走石!
两人的武功路数同出一源,但一个走的是救死扶伤的仁心正道,另一个走的却是阴狠毒辣的邪魔歪道。此刻交起手来,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凶险与杀机。
萧明三人被那强大的气劲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插手。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本该是世间最亲近的师兄弟,此刻却在进行着最残酷的生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