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时间崩塌的轰鸣与滞时护士僵硬而执拗的脚步声,身前是那扇冰冷坚固、无法开启的药房铁门。我们被逼入了绝境。
“找别的路!”林夜低吼,右臂持刀戒备后方,左手虽然恢复知觉却仍绵软无力。他的天眼通急速扫视四周,试图在彻底闭合的时间陷阱中找到一线生机。
就在药房铁门右侧,原本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随着时间乱流的再次加剧,竟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起来,露出一条狭窄、向下的楼梯通道!入口处没有门,只有一道扭曲的光幕,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唯一的生路!
但就在通往那楼梯口的短短几米通道地面上,异变陡生!
一片巨大的、半透明的、由无数复杂刻度构成的齿轮虚影凭空浮现,覆盖了整个通道入口。齿轮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令人心悸的时空摩擦声。齿轮上的每一个齿牙,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时间气息:有的齿牙洋溢着蓬勃稚嫩的生命力,有的散发着腐朽沉暮的衰败感,更有一些,萦绕着冰冷绝望的死寂!
这是一个恶毒的时间陷阱!踏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跟我走!”林夜眼中金芒急闪,捕捉着齿轮转动的细微规律和齿牙上时间能量的波动,“它的转动节奏……和之前排班表上名字出现的顺序暗合!过去、现在、未来……循环往复!踩中生门齿牙才能安全通过!”
但齿轮转动的速度极快,生门齿牙的位置瞬息万变!
“快!它们追上来了!”苏媚急声道,身后走廊尽头,已经能看到多个僵硬的身影在时间碎片中“跳帧”逼近。
我一咬牙,看准一个林夜指示的、刚刚转至上方的、散发着“现在”平稳气息的齿牙,一步踏了上去!
安全!
可就在我落脚站稳,准备示意他们跟上的瞬间,齿轮的转动节奏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一次极其细微的跳变!我脚下原本平稳的齿牙猛地滑过,另一个散发着浓烈衰败、死亡气息的齿牙瞬间旋转到位!
“不好!”林夜预警的声音晚了一步。
我的脚已经踩实!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虚弱感如同冰水般瞬间灌满全身!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疯狂抽取!视线猛地模糊,头皮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痒,几缕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枯萎!皮肤失去弹性,出现深刻的皱纹,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强烈的疲惫和衰竭感几乎让我当场瘫倒在地!
短短一瞬,我仿佛苍老了五十岁!
“秦鸣梦!”苏媚惊叫。
“别动!”林夜死死按住想要冲过来的苏媚,眼神锐利如鹰,“下一个生门在左前方三步,苏媚,用残影探路!”
苏媚立刻会意,双手结印,精神丝线强行缠绕住一个刚从墙壁里渗出半个身子的滞时护士残影。那残影发出无声的嘶鸣,被强行操控着,僵硬地踏向林夜所指位置旁边的一个错误齿牙——那齿牙散发着绝对的、终结的气息。
残影的脚刚落上去。
没有任何声音,那由时间和信息构成的护士残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迹,瞬间分解、消散,化为最原始的、灰黑色的信息尘埃,彻底湮灭。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刚才若是踏错那里……
“就是现在!左前方三步!”林夜厉喝。
但齿轮再次转动,生门位置变幻,而那个正确的齿牙恰好被一个巨大的、代表“幼年”的齿牙严实实挡住!
来不及了!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更多的滞时护士正在从时间的褶皱里爬出来!
绝望之下,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我因衰老而有些迟钝的大脑。
想象力……在这里比力量更有效!
我放弃了对身体衰竭的恐惧,集中那所剩无几、却因多次锤炼而变得精纯的精神力,混合着所有求生的意志,死死盯住那个不断转动的巨大齿轮虚影!
我不是要攻击它,也不是要推动它。
我要——想象它!静止!
“给我……停住!!!”
我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念动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倾泻而出,并非作用于实物,而是粗暴地干涉那片区域的“概念”!
吱嘎——!!!
一声刺耳欲裂、仿佛时空本身在呻吟的巨响爆开!
那巨大的齿轮虚影竟真的猛地一滞,转动瞬间停止!所有的齿牙都被强行固定在了当前的位置!
“走!”林夜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住几乎虚脱的我,苏媚紧随其后,三人踩着被固定住的齿牙,险之又险地冲过了那片死亡区域,扑向那扭曲的光幕入口!
就在我们冲进入口的瞬间,我精神力耗尽,齿轮的停滞效果消失。
轰隆!
时间陷阱恢复运转,转动得更加疯狂暴烈。
而那扇原本紧闭的药房铁门,却仿佛因为时间陷阱被强行干扰而触发了某种机制,伴随着一阵沉重的机括声,缓缓向上开启了一条缝隙!
门内,并非想象中堆满药品的仓库,而是一片更加幽深、弥漫着浓烈消毒水和血腥味的空间。同时,一个熟悉却充满暴怒的吼声如同炸雷般从门内深处传来:
“滚开!你们这群杂碎!”
是陈铁山!他果然在这里!而且正在苦战!
我们正要冲向那扇开启的铁门。
突然!
就在那尚未完全闭合的时间齿轮虚影之中,一只手臂——一只沾满粘稠血污、皮肤破裂、甚至露出些许白骨的手臂——猛地从那个刚刚湮灭了护士残影的“濒死”齿牙的区域里伸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
那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
冰冷!滑腻!带着一种近乎死亡的握力!
我骇然低头,正对上一双从齿轮虚影深处浮现的、充满无尽痛苦和疯狂的眼睛!
而就在那只血污遍布的手腕上,清晰地刻着一个刺青——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小齿轮构成的、与叶轻玄手中那个疯狂转动的青铜罗盘极其相似的诡异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