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背着小诺,扶着受伤的陈默,三人跌跌撞撞地在树林中穿行。身后远处,G751次列车残骸冒出滚滚黑烟,偶尔还传来零星的爆炸声。
爸爸,我听见有直升机。小诺趴在祁安肩头小声说。
祁安立刻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确实,螺旋桨的轰鸣正由远及近。他环顾四周,发现前方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快,躲进去!
三人刚藏好,两架黑色直升机就低空掠过,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其中一架悬停在列车残骸上空,放下绳索,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员迅速滑降。
不是军方的人。陈默咬着牙说,冷汗从额头滚落——他的腿伤比想象中严重。
周荣发的同伙。祁安压低声音,他们在找小诺。
小诺的身体微微发抖:是因为我被咬了吗?我会变成怪物吗?
祁安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些:不,宝贝,恰恰相反。你的身体里有能打败病毒的东西。
陈默若有所思:所以周荣发说你是天然免疫体...这太不可思议了。理论上,任何病毒都不可能有100%的致死率,总会有人天生免疫...
先别研究这个了。祁安打断他,我们需要处理你的腿伤,然后想办法去海州。
他们等到直升机离开后才继续前进。天色渐暗时,终于看到了一条公路。路边歪斜的指示牌显示,距离海州市区还有40公里。
走公路太危险了。祁安皱眉道,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走野外更不现实。
陈默靠在一块路牌上,脸色苍白如纸:我...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祁安这才注意到医学生的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他小心地卷起布料,倒吸一口冷气——骨折的胫骨几乎刺穿了皮肤。
你必须立刻接受治疗。祁安迅速脱下外套,撕成布条做简易固定,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小诺指着路牌:上面写着前方5公里青林镇
镇子上应该有诊所或药房。祁安帮陈默站起来,坚持一下。
三人沿着公路边缘缓慢前行。夜色渐浓,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似人类的嚎叫,提醒着他们危险无处不在。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了零星的灯光。
有人!小诺兴奋地说。
祁安却警觉地停下脚步:不对劲...如果是安全区域,为什么没有军方检查站?
果然,当他们靠近镇口时,发现了异常——路障是由汽车残骸堆成的,上面挂满了各种警告标志:擅入者死我们开枪不问不接收难民。
幸存者据点。陈默虚弱地说,可能不欢迎外人。
正犹豫间,黑暗中突然亮起几束手电光,直射他们眼睛。
站住!把手举起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喝道。
祁安慢慢举起双手:我们不是感染者!我的朋友需要医疗帮助!
几个持枪男子从阴影中走出,为首的络腮胡仔细打量着他们:从哪来的?
G751次列车,在枫林站附近出事了。
列车?络腮胡露出惊讶的表情,今天上午无线电说所有进出海州的列车都停运了,因为有疫情。
祁安苦笑:显然我们就是那场。
男人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络腮胡走近几步,突然用手电照向小诺的脸,小女孩下意识抬手遮挡,露出了手腕上已经结痂的咬痕。
她被咬了!男人们立刻后退,枪口齐刷刷对准三人。
等等!祁安急忙解释,她确实被咬了,但没有变异!她的免疫系统能抵抗病毒!
放屁!一个瘦高个骂道,被咬的人两小时内就会变,这是常识!
她已经被咬超过五小时了。陈默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我是医学生,我可以证明她的血液中有抗体...
络腮胡看起来半信半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冒险。要么现在离开,要么...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枪管。
祁安正要再争辩,镇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接着是女人的喊叫:东面围墙被突破了!需要支援!
男人们脸色大变,顾不上祁安他们,转身就往镇子里跑。很快,枪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
我们怎么办?小诺紧紧抓着父亲的手。
祁安看着陈默越来越差的脸色,下定决心:我们进去。趁乱找医疗物资,然后立刻离开。
三人悄悄摸进镇子。青林镇不大,主街道两侧是各种商铺,此刻大多数门窗都被加固过。混乱集中在东侧,那里火光冲天,人影攒动。
祁安发现一家挂着绿色十字标志的药店,后窗玻璃已经破碎。他先爬进去侦查,确认安全后帮陈默和小诺进入。
药店显然被洗劫过,但还有些药品散落在地上。祁安迅速收集抗生素、止痛药和包扎用品,陈默则强撑着指导他如何给自己处理腿伤。
需要夹板固定...医学生虚弱地说,声音已经开始模糊。
祁安在药店里寻找可用之物,突然听到小诺小声惊呼:爸爸!有人来了!
脚步声停在药店前门,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祁安示意小诺躲到柜台后,自己抄起一个灭火器,守在门边。
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匆匆进来,直奔货架。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祁安从背后扼住了她的脖子。
别出声!我们只要药品,不会伤害你!
女人出奇地镇定:你是列车上的幸存者?
祁安一愣:你怎么知道?
镇上无线电都传遍了,说有一列满载感染者的火车出轨。女人瞥了眼躲在柜台后的小诺,那是被咬的女孩?她还清醒?
陈默挣扎着坐起来:你是医生?
镇卫生所的刘医生。女人看到陈默的腿伤,立刻职业性地皱起眉头,这需要专业处理,否则会坏死。
外面的骚乱似乎平息了。刘医生迅速拉下窗帘,点亮一盏应急灯:把他抬到里间去,快!
半小时后,陈默的腿伤被妥善处理,注射了抗生素和破伤风针。刘医生一边洗手一边打量小诺:让我看看她的伤口。
小诺怯生生地伸出胳膊。刘医生仔细检查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咬痕周围的组织在再生...这不可能...
她的血液里有抗体。祁安说,我们需要去海州找我妻子林夏,她是病毒学家,能解释这一切。
林夏?刘医生猛地抬头,海州大学生物学院的林教授?
你认识她?
刘医生的表情变得复杂:三天前,她来过我们卫生所,取走了一批免疫球蛋白和血液采集设备。当时她就警告说可能会有疫情爆发,让我们准备隔离区...
祁安抓住医生的肩膀:她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很疲惫,但没受伤。她和一个军人一起,说是要去什么...刘医生突然压低声音,第二天军方就封锁了海州,说是有传染病。但无线电里有人说,那根本不是自然爆发的疫情...
一声巨响突然从街对面传来,接着是玻璃碎裂和尖叫声。刘医生脸色一变:又来了!你们待在这里别动!
她抓起一个医疗包冲出门去。祁安从窗缝看到,街对面的一家超市正涌出惊慌的人群,后面跟着几个动作怪异的身影。
丧尸进镇了。陈默试图站起来,我们应该帮忙...
就你现在这样?祁安按住他,我们得找辆车离开这里。
小诺突然指着后窗:爸爸,有人!
一个黑影敏捷地翻窗而入,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穿着黑色作战服,腰间别着手枪和军刀。
别紧张。女子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看到这里有灯光,想找点抗生素。
祁安警惕地挡在女儿前面:你是谁?
苏芮,原海州特警队狙击手。女子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在陈默的腿上停留片刻,你们不是镇上的人。
又是一阵玻璃碎裂声,这次离药店更近了。苏芮走到窗前观察:至少二十个感染者从东面进来,镇子的防线崩溃了。
我们得撤离。祁安说,你有车吗?
苏芮点头:两街区外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但你的朋友...她看向陈默。
我能走。陈默咬牙道,大不了拄拐杖。
五人刚准备离开,前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进来:刘医生!救救我老婆!她被困在...
他的求救变成了惨叫,两只丧尸拖住了他的腿。苏芮反应极快,军刀飞出,正中一个丧尸的眼窝,同时拔枪爆了另一个的头。
后门!现在!她命令道。
他们从后巷穿行,耳边充斥着镇民的惨叫和丧尸的嚎叫。转过一个拐角时,迎面撞上三个感染者。苏芮开枪解决两个,祁安用灭火器砸碎了第三个的脑袋。
就在前面!苏芮指着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越野车。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陈默突然摔倒,发出一声痛呼。声音引来了更多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
上车!苏芮跳进驾驶座发动引擎,祁安抱起小诺塞进后座,然后和刘医生一起拖着陈默上了车。
丧尸已经包围了车辆,腐烂的手拍打着车窗。苏芮猛踩油门,越野车撞开障碍,冲上主街。街上的景象宛如地狱——建筑物燃烧着,人们尖叫逃命,丧尸追逐撕咬着活人。
坐稳了!苏芮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燃烧的路障。就在即将冲出镇子时,前方路口突然出现一群丧尸,中间站着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
那是什么鬼东西?刘医生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几乎有两米高,肌肉异常发达,皮肤呈现暗红色,右臂变异成了巨大的骨刃。它发现了越野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新型变异体!苏芮脸色大变,抓紧!
她猛踩油门,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怪物。就在即将相撞的瞬间,怪物敏捷地闪避,骨刃划过车身,留下深深的凹痕。后视镜里,那怪物竟然开始追赶车辆,速度快得惊人。
甩不掉它!刘医生惊恐地回头。
苏芮急转弯驶上一条小路,同时从座位下摸出一个遥控器按下。后方路面突然爆炸,火光中传来怪物愤怒的嚎叫。
喜欢我的见面礼吗?苏芮冷笑道,继续加速。
开出几公里后,确认怪物没有追来,车速才稍微放慢。陈默因疼痛而昏了过去,刘医生赶紧检查他的情况。
他需要正规医院。刘医生担忧地说,伤口有感染迹象。
祁安看着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火光:青林镇完了...
不止青林镇。苏芮的声音异常沉重,过去48小时,周边六个城镇都报告了感染爆发。军方所谓的封锁线根本没用。
你似乎知道很多。祁安审视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女特警。
苏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我不是在逃亡,我是在执行任务。寻找并保护可能的免疫体。
证件上印着一个祁安熟悉的标志——海州生物安全研究所,林夏工作的地方。
你认识我妻子?
苏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林教授的丈夫?那这孩子是...
他们的女儿。刘医生替祁安回答,她被咬了但没变异。
苏芮的眼神立刻变了:我们必须立刻去灯塔基地!
那是什么地方?祁安追问。
海州湾外的一座孤岛,旧军事基地改造的研究所。林教授的团队在那里研究病毒抗体。苏芮解释道,三天前基地通讯中断,我奉命寻找幸存者和免疫体。
祁安想起刘医生的话:林夏提到过...
问题是,苏芮皱眉看着油表,我们油不够了,必须先找地方补给。
刘医生提议:往北十公里有个加油站,应该还没被感染者占据。
车行约二十分钟,远处出现了加油站的灯光。奇怪的是,站前停着几辆军用卡车,周围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
军方检查站?祁安疑惑道。
苏芮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不对...那不是正规军。
她慢慢将车停在路边阴影处,从座位下取出一个望远镜观察:是私兵...看他们手臂上的标志。
祁安接过望远镜,看到士兵们右臂上都有一个红色的蝎子图案。
红蝎安保公司,苏芮咬牙道,表面是私人军事承包商,实际是几家制药巨头的黑手套。他们一直在追捕免疫体,进行非法实验。
刘医生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这场灾难是人为的?
病毒可能是自然的,但传播绝对是人为的。苏芮发动车子准备倒车,我们得绕道...
话未说完,一束强光突然照向他们。哨塔上的士兵发现了他们,扩音器里传来命令:下车!双手举高!
坐稳了!苏芮猛打方向盘,越野车一个急转,冲向旁边的土路。
枪声立刻响起,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可怕的撞击声。小诺尖叫着蜷缩在祁安怀里。后窗玻璃被击碎,冷风灌入车厢。
他们追上来了!刘医生回头看到两辆军用吉普紧追不舍。
苏芮驾车在崎岖的土路上飞驰,不时有子弹击中车身。突然,一声爆响,右后轮胎被打爆,车辆失控滑向路边。
要翻了!苏芮拼命控制方向盘。
越野车冲出路面,翻滚着坠入一个斜坡,最终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
祁安头晕目眩,嘴里全是血腥味。他艰难地解开安全带,检查小诺的情况。女孩额头有擦伤,但意识清醒。
其他人...小诺哭喊着。
苏芮已经爬出变形的驾驶室,正拖着昏迷的陈默往外走。刘医生卡在副驾驶位置,呻吟着表示自己没事。
快出来!苏芮喊道,他们会下来搜查!
祁安抱着小诺爬出车厢,和苏芮一起将陈默与刘医生拖到附近的灌木丛中隐蔽。片刻后,几个持枪士兵顺着斜坡下来,检查翻倒的车辆。
有血迹!一个士兵喊道,他们跑不远!
另一个士兵用手电照向四周:分头搜!上头说了,那个小女孩值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