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既然新娘子让本官评理,本官肯定是要帮这个忙的。”
毕夏大手一挥,黄大虎立刻扛着案桌和高背椅出来了,毕夏扶正乌纱帽,惊堂木那么一敲,如天雷乍破,震耳欲聋。
“追根溯源,那你们先把个中因由都仔细说说,本官再来评判一二。”
“咯咯咯~”,新娘子娇俏笑声似银铃,“那我和他,谁先?”
毕夏咧咧嘴,“嘿,这个嘛,本大人已经有办法了。”
她往自己宽袖里一掏,掏出硕大一个日晷来,“抱歉抱歉,拿错了。”毕夏直接把日晷搁身边了。
说是这么说,毕夏可没错过新娘子骤然缩紧的手指骨,她唇角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果然,这些东西对诡物有克制。
毕夏也大概清楚了这玩意儿的来历,要知道,签筒里,签子可是有十八根啊。
“这个才对哩。”毕夏摇晃着签筒,“听它的嗷。”
哗啦啦的签子晃动起来,整条长街,不,整个丰城似乎都只剩下了这一点声音。
屋脊上,妙弗摇摇头,这位县令大人这番主意可打错了。
这东西,可不是这么用的。
此行径,遭受反噬的绝对是她自己。
然而下一刻,妙弗忽然瞪大了眼,连脸上的红莲都盛放的更加妖艳了。
下头,毕夏跟转啤酒瓶一样,签筒滴溜溜跟个陀螺一样转动起来。
“这是我老家的一个法子,口子对准谁,就哪个先说。”
“先说的嘛,定是让人耳目一新。”
“这后讲的,自然有更多时间组织言语不是。”
“各有各的好啊。”
[搁这玩真心话大冒险是吧]
[高啊,实在是高]
[看看,什么叫才叫端水大师,都学着点嗷]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活这块儿,还得是未实名啊]
边上,薛奎咧着大嘴盯着签筒子发愣,冷不丁就挨了一肘子,“一点儿眼力劲没有!赶紧的,去给咱们新娘子搬把椅子出来啊,瓜果点心都安排上。”
“纸钱呢?继续烧啊!长明灯也点上。”
毕·县太爷·夏主打的就是一个礼数周全,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啵~
停了,签筒口子对准了新娘。
毕夏眼神在日晷上一扫而过,朝新娘微笑伸手,“新娘子,先来说说你觉得为什么应该自己先过的理由吧。”
“这可是我的婚礼啊!”新娘子声音都激动了起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难道不应该让我先过吗?你可知,我盼这一日,盼了多久?!”
毕夏还没说话,棺材里发出一阵嘶哑的犹如门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嗬嗬,一辈子,可不是只能结一次婚!但是一辈子,只能出一次殡!”
毕夏惊堂木一敲,“不错,白方这理由确实更充分一些。”
“嗬嗬嗬嗬嗬嗬”
棺木里笑声越发嘶哑,但看得出来很开心,连棺木顶上的白鹤都在扑闪翅膀了呢。
“新娘子,可有要补充的?”毕夏敲了下惊堂木,“安静嗷。”
日晷上一缕光芒恬静宁和,细碎的璨金在其中涌动。
签筒伫立在案桌头,如一角小山。
两边重重的喘息声终究平静下来,果然,场子镇住了。
新娘子开口继续说,“这姻缘,我已经期盼了太久太久。他来府里吊唁我祖母的那一日,我就躲在门后。见他之前,我不信一见倾心,见他之后,我一颗心便彻底遗落在了他身上。”
“我不信。”毕夏很严肃,“怎么可能第一眼就爱上呢?”
“我,也,不,信!”棺木里也一字一顿否定了新娘子的爱情。
“我爱他!就是一见倾心,一见那个钟情!”新娘子太激动了,手指在绣帕上戳出了五个洞,手背上的伤口都崩裂了。
毕夏托腮,歪头看着新娘子,“不如这样,让我看看你的心还在不在?是不是真的遗失在了他的身上?如何?”
新娘子犹豫了,“这,这会弄脏我的嫁衣的。”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毕夏摆摆手,“你这样的真挚的爱情,多么的宝贵啊,就应该让世人知晓,他们绝对会传颂你对他的爱。本官可以让他们写诗纪念你们,哪怕黄土白骨,你们的爱情仍然不朽。”
毕夏听到了粗重的杂乱的喘息声,来自红盖头底下。
很显然,新娘子心动了。
犹豫了一下,那手松开了帕子,一点点往上,衣襟解开,露出里面暗红内衫,然后,剥开,袒露出胸膛,
[窝草,怎么是个平胸啊!]
[川城副本串台了是吧]
[还特么开出隐藏款了]
[怪不得说这爱情不一般,确实很不一般啊]
比起平胸,新娘子心口那硕大的干涸的血洞更引人注意。
血洞像干枯腐朽的老树洞,里面空空荡荡,原本应该在跳动的心脏不见踪影,血痂呈现暗红近黑,和内衫一个色。
还是太爱了,拿血染色是吧?!
“啪,啪,啪”
毕夏率先鼓掌,张黎立马跟上,其他老百姓那当然是跟着他们陛下走啊!
“噼噼啪啪!”
掌声如雷。
“本官相信了,你对他是真爱。”毕夏抄起袖子抹抹眼角,“那么可以详细说说你们相爱的过程么?你知道,本官是个单身狗,对浪漫的爱情可太向往了。”
[狼!蛮!]
[挨!氢!]
[想!亡!]
新娘子声音带着甜蜜,“故事有些长,有些曲折,大人真的愿意听我说吗?”
“洗耳恭听。”毕夏托腮,乖宝宝读书状看着新娘子。
日晷上,那束光又偏移了一寸。
棺材里发出咯吱咯吱擦挠声,很是不满。
“莫急,等会儿也听你说。”毕夏揣着油壶给棺材上的长明灯加了一斤,“莫急嗷,一个个来。”
ojbk,消停了。
新娘子忽而喃喃一句“好香”,低不可闻。
他声音甜蜜声音依旧,“那日吊唁一别,我再也难见到刘郎,茶饭不思,患上相思病。”
“我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果不其然,三日后,祖父的葬礼,他又来了。”
“这次我们谈天说地,他不仅见识广博,说话更是幽默风趣,我越发倾心。可后我才知,他和姐姐早已经定下姻缘。”
说到这里时,新娘子声音尖利的像是从喉咙管里抠出来的一样。
[祖父:有你是我的福气]
[姐姐,危!]
[闺蜜,你爱看的强制阴湿疯批爱找到了]
[哦哦哦,原来拿的是古早虐文女主剧本,一人恋爱,全家祭天啊!什么?你问怎么祭天的?那特么就说祭天没祭天啊!]
“我最亲爱的姐姐,和我最爱的人要在一起了。”
“我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