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依旧在哼唱着歌谣。
曲毕，闲得蛋疼的吕怖问起姬萱歌词的问题。
“姬萱公主，这歌里经常提到的空又是何意。”在地下城的文化意象里，频繁提到空这一个字，几乎是极尽赞美之词。
姬萱解释道：“杜上仙，你可知道我们十三天中最珍贵的财富是什么？”
吕怖思索一下，说道：“空？你们最珍贵的财富可是指的空间？”
姬萱点头道：“正是，不愧是杜上仙，一猜就能猜出来。在我们十三天便是最贵重的事物就是空间。空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不包。有因为已存实体，所以失去包容万物的能力。”
说来也和十三天处在地下有关。
在十三天人的世界观中，世界是由厚厚的界壁包裹着的十三个有限的世界，所有爱恨情仇都在其中发生。
而偏偏地下城的生产力高爆炸，黎国哪怕失去一半的工业天层，都能毫无压力地供养庞大的人口就可见其强大的工业底蕴。
不过也因为生产力的高度发达，这就导致十三天人过度繁衍，以至于绝大部分地区空间紧张，往往是一大家子挤在一个房子里。
到最后已经变成了空间才是限制十三天发展的重要因素。
这就导致在十三天人眼中，空间是无比珍贵的一种概念，从世界诞生之初就不增不减。
“空”远胜一切“有”。
空间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一种财富的象征，普通人生活在拥挤的空间之中，行走在狭窄的过道之中，贵族们能悠然生活在宽敞明亮的街区，行走在大道之上。
能够浪费珍贵空间逐渐成为了权力和财富的证明。
哪怕人类的生产力极大发展，人类终究会找到一种稀缺的物资用来区分等级。
姬萱畅想道：“听说天外空间无限广大，人人又有无限广大的空间可享用。哪怕是个奴隶，都能享有百米的房间，那又是何等美丽的世界。”
吕怖真是不忍打破这个孩子的美好幻想。
不过，梦还是早点醒过来比较好。
营帐外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隐隐约约。
这时候姬萱好奇地侧耳倾听，随后对着吕怖笑道：“想必是小道长快要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只见侍女正带着十六回来了。
十六抱着那把飞剑，恋恋不舍地交还给吕怖。
侍女依旧还是面容平静的说道：“恭喜白鹰上官，小上官大胜而归。”
姬萱又喜又忧，一边是吕怖实力越是强大她的计划越是安全。但是如果强过她太多，她又不知道如何对待。
这样的强者真的会听从自己的摆布吗？
没过多久，又有侍女通报，说是嬴先想要拜会吕怖，姬萱反问吕怖意见，吕怖自然同意。
身穿铠甲的嬴先进入营帐之中。
如果是在平时，披甲持剑觐见王族可是重大的失礼，上纲上线一下几乎仅次于谋反。
但是此刻，姬萱却并没有讶异，就连服侍在一旁的侍女也不出言阻止。
嬴先见状知道此时王女也已经被天外之人摆布，心中虽然不安，但是无奈全军性命全都维系在天外之人身上，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当即对着吕怖行大礼拜谢。
“如果没有白鹰上官出手，此次我军恐怕要全军覆没。”
他小心的观察着吕怖的神情，希望能看出点端倪。
吕怖说道：“将军言重了，你军中定有能人，诸位不过一时被夜魔唬住，时机一到，自然有勇士站出来。”
嬴先千恩万谢，随后又提起营帐之外夜魔尚未退兵之事，忍不住叹气。
终于吕怖笑道：“将军有什么话还请直说吧。”
嬴先委婉道：“白鹰上官果然是快人快语，嬴某还有一事要劳烦上官。不知上官能否带队冲破这神弃之地，前往内城区求援，我军中神裔自然拼死护卫上官。”
嬴先说的有理有据，只因军中士气低落，唯有借助白鹰的名号才能让那帮贪生怕死的神裔振作起来。
若是吕怖不答应那也就罢了，不过是他丢一点脸面。
只要吕怖答应，那他的手下就会把他引导向嬴家，到时候他们嬴家一注意到天外之人。
不管是控制还是合作，他们嬴家必定能在这次天外之人降临中走在第一步。
而且于公来说，如今对他的这支军队急需援军。
只要有人送回自己军营的具体位置，甚至让嬴家只要知道军队还在，那第三天层的大军自然会出动。
数千军士已经是第三天的一支重要力量，第三天绝对不会坐视其覆灭。
只要吕怖出手救了这支军队，哪怕他来历不明，嬴家也能正大光明感谢并拉拢他。
于公于私都是一举两得。
而且这个天外之人也不像是高高在上之人，他之前展示飞剑神通，分明就是向他透露自己的身份。
吕怖点头说道：“这样围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确实该为你们找个胜率。”
见到吕怖答应，嬴先大喜。
只是随后吕怖一句话又让他不得不警惕屁嘞。
吕怖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嬴方不解。
吕怖解释道：“如今不过是因为你们身陷神弃之地，所以士气低落，那只要这神弃之地消失不就行了。”
嬴先面露不解：“白鹰上官你这又是何意，神弃之地一旦形成，几乎绝不消失，这可是神留下的对世人的警告。”
话虽这么说，但是嬴先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虽说他们嬴家手握核心科技，自然知道沟通神灵是完全不存在的，神也是不存在。
但是这么多年左一口右一口神的叫下来，加上始终没有破解古人类留下来的系统，他们潜意识里早就将这些古老的系统当成神迹，对于这些系统难免会心存敬畏。
他嬴先可从来从没想过真的有人能彻底修好神弃之地。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在地下城不就是神了吗。
吕怖露出一丝的笑容，嬴先心里有些发毛。
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随后吕怖开口道：“不过是一个人造物罢了，哪有什么神明。”
嬴先冷汗留下来：“白鹰上官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你对神灵不敬，那你哪怕是我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这十三天也不会有你容身之所。”
吕怖摆手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你又何必装模作样，我就直说吧，我不是你们十三天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然不会害怕。”
嬴先陡然一惊，他是没想到吕怖就此点破。最关键的是他在吕怖眼里看到了无比的自信，怕不是真的有能力修好这个系统。
而且他既然点破，那恐怕是不想装下去了。
众人一齐愣住，他们完全没料到吕怖会这么直接自爆天外之人身份。
方晓云随后一想，反正她也拦不住，那索性随他去。
有实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唯有姬萱在担忧吕怖这是打算转投嬴家。毕竟她现在无依无靠，王女的地位和嬴家实在的军队比起来， 实在是拿不出手。
嬴先依旧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我倒是没想到白鹰你居然是天外之人，不过哪怕如此，你也不可以对我们十三天的诸神不敬。”
嬴先也没办法，他们八大神裔家族的执政合法性，根本还是依靠着他们控制了关键的工厂，也就是把控了某种重要的物资之后建立的神秘学解释之上。
一旦神的大旗被扯掉，那他们的政治体系就会变得摇摇欲坠。
仅靠神通可管不好那群刁民，历史给过他们好几次教训了。
吕怖鄙夷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吕怖悠然开口道：“神弃你而去？为何不是你们弃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