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雾锁死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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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音盒表面的暗红字迹如同凝固的血，在昏沉的光线下透着一股不祥。海风裹挟着湿冷的雾气，呜咽着穿过锈蚀的灯塔骨架，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守塔人？倾听？”血薇皱着眉，指尖的飞刀无意识地转动，“故弄玄虚。”
磐石示意众人警戒四周，自己小心翼翼地拿起八音盒。入手冰凉沉重。他尝试着拧动侧面的发条。
咔哒...咔哒...咔哒...
生涩的齿轮转动声在死寂的码头格外刺耳。几圈之后，八音盒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盒盖缓缓弹开。
没有预想中清脆的乐音。
一股极其哀伤、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光的“呜——”声，从八音盒内流淌出来。
这声音比之前在雾中听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纯粹，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思念，正是那如同巨鲸悲鸣的声响！只是此刻，它不再带着攻击性的怨恨，而是纯粹的、令人心碎的悲恸。
“呜——”
“呜——”
……
声音在灯塔基座周围回荡。随着这纯净的鲸歌响起，灯塔周围翻滚的浓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了一些！
那些附着在塔身铁锈和苔藓上的墨绿色粘液，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净化，颜色变得黯淡。
“这声音...能驱散雾气？”影子惊讶地看着四周。
“不止。”医生紧盯着平板上的读数，“刚才采集的雾霾样本活性在下降！未知孢子和精神污染指数都在降低！这声音...有净化效果！”
社畜脸上的恐惧也减轻了几分，喃喃道：“好...好听...”
兔酱抱着玩具熊的手松了些，大眼睛望着八音盒，小声说：“它在哭...好难过...”
磐石眼神锐利：“关键道具！保护好它！”他立刻将八音盒交给医生保管，“医生，持续播放！注意能量！”
医生小心地接过八音盒，将其固定在医疗箱外侧。纯净哀伤的鲸歌持续流淌，在众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约十米的稀薄雾气区域，如同一个脆弱的避风港。
“锁链！”影子指着缠绕铁门的粗大锁链。在鲸歌的持续作用下，锁链上那些滑腻的墨绿色苔藓和锈蚀似乎也受到了抑制。
磐石再次举起液压剪，对准锈蚀的锁链连接处。咔嚓！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一根锁链应声而断！他如法炮制，很快将缠绕铁门的锁链全部剪断。
“准备开门！血薇、影子，警戒！”磐石低喝，双手抵住冰冷厚重的扭曲铁门，全身肌肉绷紧，发力！
嘎吱——嘎吱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如同巨兽的呻吟。沉重的铁门被磐石硬生生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铁锈味和某种陈年血腥气混合着冰冷的气流，猛地从门内涌出！
鲸歌声形成的稀薄区域被这股气流冲击，雾气瞬间翻涌回来一些！
“快进！”磐石低吼。
众人鱼贯而入。顾白最后一个踏入，在他进入的瞬间，磐石立刻松手。
轰！哐当！
扭曲的铁门在失去支撑后，带着巨大的声响猛地自动合拢！将最后一丝天光和鲸歌声隔绝在外！塔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只有医生固定在箱子外的八音盒还在持续散发着微弱、纯净的悲鸣。
“呜——”
塔内的空气冰冷刺骨，比外面更加潮湿。八音盒的微光勉强勾勒出近处物体的轮廓：脚下是厚厚的灰尘和碎裂的瓦砾，倾斜的墙壁上布满了滑腻的深色苔藓。一个盘旋向上的钢铁楼梯隐没在上方的黑暗中，锈迹斑斑，许多地方已经扭曲断裂。
“打开照明！”磐石命令。
数道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光线下，塔内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墙壁上布满了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喷射状污渍——血迹！还有无数道深深的、仿佛由巨大利器留下的恐怖爪痕！一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嵌入墙壁的、断裂的骨茬！
正对入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布满灰尘和霉斑的港口油画，画中是阳光明媚、桅杆林立的繁荣景象，与眼前的破败地狱形成鲜明对比。油画下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家具残骸。
“安全！”影子从楼梯口附近退回，压低声音，“楼梯损毁严重，但勉强能上。上面...有微光。”
磐石点头：“血薇、影子，探路！医生、兔酱、社畜居中！青冥，和我断后！保持安静！”
队伍开始沿着扭曲、吱呀作响的钢铁楼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金属呻吟，仿佛下一刻楼梯就会彻底崩塌。
八音盒的鲸歌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驱散着黑暗和阴冷，也压制着塔内若有若无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低语声。
爬升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前方传来影子的信号。楼梯尽头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锈死的金属升降机井。平台一侧的墙壁完全坍塌，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外连接着灯塔倾斜的钢铁外墙！稀薄的灰白天光正是从那里透入！
而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是平台另一侧——一扇相对完好的、厚重的橡木门。门上挂着一个黄铜门牌，字迹模糊：【灯塔守护者 - 埃里森】。
“埃里森...守塔人？”医生看着门牌，又看了看还在播放鲸歌的八音盒。
就在这时！
“呜——！！！”
一声远比八音盒响亮、充满了暴虐与狂怒的鲸吼，猛地从灯塔下方的浓雾深处炸响！如同惊雷般穿透厚厚的塔壁！整个灯塔都在剧烈震颤！灰尘和锈屑簌簌落下！
“啊！”社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兔酱也抱紧了玩具熊。
与此同时，医生医疗箱上的八音盒鲸歌骤然变得断断续续，发出的“呜”声开始扭曲、变调，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干扰，纯净的悲伤被一种混乱的狂躁取代！周围刚刚稳定的稀薄雾气瞬间翻涌加剧！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亚空间污染源接近！】顾清意识深处，【登神长阶】的提示冰冷浮现。
【世界线A（显性概率68%）】：巨型深海变异体撞击灯塔基座。楼梯大面积坍塌。血薇为抢夺八音盒（误认为核心）被坠落钢梁砸中重伤。团队被困中层。
【世界线b（显性概率20%）】：试图打开守塔人房门寻找线索。门内是埃里森高度腐烂、被鲸歌吸引的变异尸骸，携带剧毒孢子。医生为救人近距离感染，迅速变异。
【世界线c（显性概率9%）】：固守平台。下方撞击持续，塔体结构持续恶化。连接外墙的洞口处，雾中溺亡者攀爬涌入。社畜精神崩溃，跳入升降机井。
塔体在狂怒的鲸吼中剧烈摇晃！钢铁扭曲的呻吟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平台边缘的碎石簌簌滚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稳住！”磐石低吼，背靠住剧烈震颤的墙壁，手电光扫过扭曲的升降机井和那扇守塔人的橡木门，最后落在被干扰得发出扭曲怪叫的八音盒上，眼神锐利如刀。
顾白站在平台边缘，目光穿透脚下震颤的钢板，投向浓雾与深海交汇的黑暗深渊。那里，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由无数沉船残骸、变异珊瑚和腐烂鲸尸强行糅合而成的恐怖轮廓，正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撞向灯塔脆弱的根基！
【时间低语——缓！】
顾白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尘埃的奇异波动！对着脚下平台的核心区域，轻轻一点。
“凝。”
嗡——！！！
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水波般的淡银色涟漪，瞬间以顾白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摇摇欲坠的平台！
刹那间！在这层淡银色涟漪笼罩的范围内，时间的流速被强行减缓了数倍！
灯塔整体的剧烈震颤、下方传来的毁灭性撞击冲击波、平台钢板的扭曲变形、灰尘落下的轨迹...所有的一切，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平台仿佛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趁现在！”磐石瞬间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身体本能地抓住这宝贵的间隙！他猛扑向那扇守塔人的橡木门！不是开门，而是用肩膀狠狠撞向门侧相对脆弱的墙壁！
轰！木屑纷飞！磐石硬生生在门旁的墙壁上撞开一个破洞！
“进！”他嘶吼着。
影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如同游鱼般滑入破洞！血薇紧随其后！医生拉着兔酱，社畜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顾白在时间涟漪即将崩溃的瞬间，身影一闪，也消失在破洞内！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的刹那！
轰隆——！！！！
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从下方传来！整个灯塔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要彻底解体的恐怖呻吟！顾白的时间领域彻底破碎！众人刚刚立足的房间（守塔人起居室）也猛烈摇晃！墙壁开裂！天花板上的灰尘和碎屑暴雨般落下！
外面平台的方向，传来了令人心悸的、钢铁被彻底撕裂扭曲的巨响，以及重物坠入深渊的轰鸣！
灯塔中层，被拦腰撞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