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月色被硝烟浸透,景云岫指尖抚过城墙新添的裂痕,青石上残留的暗红纹路正缓慢蠕动,如同活物。三日前那场惨胜后,噬星教的星纹蛊虫已渗入边城地脉,连夯土都开始散发腐败的甜香。她袖中的星髓之心微微发烫,玲珑阁静思殿的玉璧上,代表文明火种的星图正一片接一片地黯淡下去。
居士,驿道已断。周文远提着染血的灯笼登上城楼,灯罩上粘着几缕银丝——这是刚从信使尸身上取下的织梦蛛丝,噬星教用以拦截情报的新手段,北漠王庭的降书,怕是永远到不了京城了。
景云岫望向漆黑的原野,昨夜镜影分身在此处与噬星教祭司交手时,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前朝修建的星骸密道。更令人心惊的是,密道石壁上刻着的噬界兽图腾,竟与嬴峻昨日密信中描述的太后寝宫壁画如出一辙。她将灯笼举向墙缝,光照处隐约可见细密的星纹蛊虫正啃食青石,这些虫卵显然是通过新修的官道,混在进贡的翡翠原石中被送入边城。
突然有马蹄声撕裂夜色,传令兵滚落马背时,怀中跌出一卷暗黄绢帛——竟是二十年前先帝御笔的《镇星诏》。景云岫展开诏书,发现星脉永固四字被朱笔圈划,旁边添了行小字:三星聚时,噬界门开。更蹊跷的是,批注的笔迹与当今圣上颁下的祭天文告完全相同。
暴雨倾盆的深夜,嬴峻在太庙地宫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当他以血脉之力唤醒镇龙柱时,柱身浮现的并非历代帝王的星象图,而是北漠噬星教祭祀用的逆北斗星阵。阵眼处嵌着的黑曜石,与他三日前从刺客心口取出的噬心蛊虫同源共生。
陛下,安国公府有异动。暗卫呈上的密报中,安国公深夜密会的神秘客商,靴底沾着边城特有的红土。更巧合的是,此人离京后,太医院突然丢失三罐克制噬心蛊的清心散。
嬴峻碾碎掌中蛊虫,虫尸散发的异香竟与太后昨日赏他的安神香完全相同。他想起幼时在先帝书房见过的星盘——当时国师曾指着三星连珠的轨迹说此象现世,必生妖孽。而此刻,钦天监急报上的星图显示,下次三星聚首之地,正是景云岫所在的边城。
景云岫在驿馆地下室找到了蛊虫的源头。当她以镜影分身探入地脉时,发现整个边城地下已被蛀空,无数星纹蛊虫正沿着前朝修建的星骸密道,向京城方向蠕动。更可怕的是,这些蛊虫啃食过的地方,青石会渐次转化为噬星教祭祀坛特有的暗曜石。
居士,士兵开始说胡话了。周文远急匆匆带来军医记录,中毒者皆称梦见三个月亮同时悬空,而月中有黑影蠕动。景云岫翻看病案时,纸页上突然浮现隐形药水写就的星图——正是《星裔秘典》记载的噬界降临仪式。
她当即催动星髓之心,七道镜影分身各守一方星位。当星光笼罩边城时,地底突然传来青铜编钟的巨响——这是噬星教启动血祭的信号。景云岫循声追至城隍庙,推开斑驳的木门,只见庙中供奉的早已不是城隍,而是一尊以星纹蛊虫凝聚成的噬界兽雕像。
嬴峻在皇宫藏书阁有了更可怕的发现。当他以血脉之力共鸣皇室星图时,图中先帝陵墓的位置突然裂开,流出暗金色的血液——这是星脉被污染的征兆。更让他心惊的是,血液在星图上蜿蜒出的轨迹,竟与边城通往京城的驿道完全重合。
陛下,边城八百里加急!侍卫送来的不是战报,而本应随景云岫出征的镜影分身。分身心口钉着半块星纹玉佩,正是先帝当年赐予太后的定情信物。嬴峻触碰玉佩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太后正将心口血滴入祭坛,而坛中悬浮的竟是绾玉公主的生辰八字。
暴雨敲打着琉璃瓦,嬴峻想起国师临死前的呓语:星门需至亲之血为钥。当时只当是疯话,如今看来,噬星教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身负星裔血脉的绾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景云岫与嬴峻通过星脉共鸣同时看到了真相。边城地底,噬星教祭司正将蛊虫注入星脉;京城太庙,太后以金钗划破绾玉的手指。当两处血珠同时滴落时,整个中原的星脉突然震颤,三星聚首的星光穿透乌云,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噬界兽虚影。
原来我们都在局中。景云岫轻触心口裂纹斑驳的星髓之心,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嬴峻的血脉波动。她终于明白,噬星教要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以万里山河为祭坛,用被污染的星脉强行打开噬界之门。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边城残破的旌旗上,景云岫将最后的力量注入玲珑阁。静思殿的星图彻底熄灭前,投映出她最后的抉择:以文心为火,重燃文明之光;以星脉为纸,续写人族篇章。
嬴峻在晨光中展开空白圣旨,以血为墨写下二字。当玉玺印下的瞬间,太庙方向传来绾玉清越的吟唱——那是星裔圣女觉醒的颂歌。
(星火未灭,文心不熄。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