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烽火台在黎明前突然沉寂,连往常的狼烟都化作暗红色的流云凝固在半空。景云岫指尖轻触城墙砖石,发现青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纹——这些纹路不似以往星纹的规律排列,反倒像谁以血为墨草草书写的符咒。
居士,护国寺的钟声里掺了杂音。周文远提着灯笼踉跄登楼,灯罩上沾着深褐色的污迹,今晨撞钟的僧人说,铜锤落下时听见了婴儿啼哭。
景云岫袖中的星髓之心突然滚烫。她展开连夜送来的《京华日报》,发现头版佛经讲坛的墨迹正在缓缓流动,重新组合成完全陌生的梵文。更令人心惊的是,当阳光照在报纸上时,这些文字竟在青石地面投下血红色的影子。
护国寺的地宫深处,嬴峻面对青铜棺伫立良久。棺盖上的星纹正在褪色,露出底下暗红的脉络——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每次震颤都让地宫四壁渗出细密血珠。
陛下,太后今晨未诵经。暗卫呈上的密报带着奇异的腥甜气,但佛堂内传来类似剥皮的细响。
嬴峻以指为笔,蘸着墙面的血珠在棺盖上划出一道星纹。血迹突然活了过来,如蛇般游走成景云岫在边城触碰血纹的画面。他想起幼时在先帝书房见过的前朝禁书,其中记载的以血为媒秘术,与眼前景象如出一辙。
突然有钟声破空!不是从地面佛堂传来,而是源自地宫深处的黑暗。嬴峻追随声源走去,在暗道尽头看见一尊从未见过的血玉佛像——佛像掌心托着的,正是景云岫半月前失踪的那面银镜。
边城文华阁内,景云岫正在解析血纹的规律。当她将特制药液滴在青石上时,血纹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三幅完整的星图——正是《星裔秘典》中失传的天地人三才阵。
居士,昏迷的士兵开始流血泪了。周文远匆忙来报,那些中过噬心蛊的士兵在黎明时分集体苏醒,用血在墙上画出诡异的图案。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作画时额间都浮现出莲花状的光斑——这与护国寺古佛额间的宝珠完全相同。
景云岫轻触心口,发现星形印记已转为暗红。这颜色不似被污染,反倒像古寺中历经香火熏陶的朱砂。她突然想起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一卷唐代血经,当时只当是前人的宗教仪式,如今看来竟是跨越千年的预警。
突然地动山摇!镜影分身从地脉带回惊人消息:边城地下的血纹并非噬星教所布,而是某个更古老的存在以血脉为引绘制的阵法。这些血纹正在吸收整座城池的生机,转化为某种诡异的能量。
嬴峻在血玉佛像前有了更惊世的发现。当他以血脉之力触碰佛像时,玉像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景云岫在边城解析血纹的景象。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佛像开口说话时,使用的竟是太后年轻时的嗓音:
峻儿,你终于找到了这里。
嬴峻连退三步,袖中半块玉佩突然灼热。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太后曾在先帝灵前割腕献血,当时滴落的血珠竟与此刻墙上渗出的液体完全相同。
星脉为纸,血脉为墨。佛像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这片江山,本就是一幅以血为墨的画卷。
突然有破空声传来!暗卫的弩箭射向佛像,却在触及玉身的瞬间化作血水。嬴峻看到玉像的指尖正缓缓滴落鲜红的液体,这些血珠在地面凝聚成熟悉的星图——正是景云岫心口印记的放大版本。
边城突然下起血雨。景云岫站在城楼,发现每滴雨水都带着细密的星纹。当她以镜影分身共鸣这些雨滴时,空中浮现出完整的血脉图谱——图中显示,整个中原的星脉正在被某种力量重新编织。
原来所谓的噬星教,不过是清墨的仆从。景云岫轻抚袖中滚烫的星髓之心。她终于明白,这片土地上延续千年的争斗,本质是一场关于笔墨权柄的争夺——有人要以血为墨重写历史,有人誓以星火焚尽旧卷。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血雨时,景云岫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她割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城墙上画下一道逆星纹。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边城突然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唯有心跳声在天地间回荡。
嬴峻在护国寺地宫感受到了同样的悸动。血玉佛像突然裂开,露出藏在其中的青铜匣。匣中绢帛上,太后亲笔写着令人心惊的真相:星裔非人,墨痕非墨。这片江山,不过是场未写完的梦。
在血雨停歇的刹那,景云岫与嬴峻通过星脉共鸣同时看到了终极真相:所谓的星脉污染、佛国降临、噬界危机,都只是某个存在为了掩盖真相布下的迷局。而他们苦苦追寻的答案,早已写在每个人流动的血液中。
以血为墨,以心为卷。景云岫望向京城方向,轻声说道,该重写这个结局了。
当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时,边城墙上的血纹突然燃烧起来。这些火焰不灼热,反而带着笔墨的清香。在火光中,景云岫看到无数先祖的身影——他们手持各色笔墨,正在重新绘制这个世界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