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两道极其相似的背影乘夜离去。
凌秉均叮嘱许亦不要留遗憾。
许亦铮铮铁骨的男子汉，红着眼眶静静聆听，没有辩驳。
他们师徒二人去了山上，瞧了夜景、吹了夜风、凌晨时分，逆流一生的凌秉均在轮椅上十分安详的离世。
灵魂刚离体，凌秉均格外平静、欣慰瞧着强忍泪水手不停发抖的许亦，看看自己死相格外平静的身体。无奈笑笑、转身便走。
谁料刚转身。一抹熟悉的清冷身影站在眼前。
只见慕微微穿着单薄，十分复杂、无奈跟在身后，安静等待。
四目相对。
这一刻。凌秉均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真有鬼魂，慕家守店人真的非寻常女子。
“走吧！”
慕微微递出一枚鬼玉，示意凌老像美娘一样寄居在千年鬼玉中。
凌秉均半弓着腰，将双手背在背后，回头看看自己已经因寿终正寝死亡的身体。
“不必了！”他不禁苦笑。只觉这样挺好，不论投胎与否，也不论地府是否接收他。更不论自己会不会被其他鬼魂打压、欺辱。
他只想独自一人，去山上走走，回家看看、去父母坟前跪一跪。
“由不得你！”慕微微大步走向凌秉均的尸体，无视满眼通红的许亦。取尸体一滴血落向三千年历史的陪葬鬼玉。
再将含血鬼玉对准凌秉均一脸茫然的灵魂。
刚死不到两分钟的虚弱灵魂，如同遇上超强磁铁，不等反应便被强行收入玉中。
他不用受罚了。
地府鬼差不会诛杀有主鬼魂。
清晨的风格外清凉。
“好好安葬吧。”看着泪眼朦胧格外悲伤、努力克制不想形象全无的许亦。再看轮椅上表情十分安详、气息全无的倔强老人。
“给！”留下一张银行卡。
“密码六个一！”平静嘱咐。
慕微微握着三千年历史的鬼玉坠转身便走。
“老师！”许亦重重跪倒。扑在轮椅前压抑痛哭。除了陈家，这个世上只有凌秉均真心教导、培养、爱护他。
他卡里几千块都是老师给的。
衣柜里两套换季新衣服也是老师帮买的。
五百一双的皮鞋，也是老师帮买的。
老师说:好歹是检察院副检察长，天天邋里邋遢算咋回事。平时穿着懒散无所谓，出门在外见个亲戚朋友总要体面一些。
老师还说:你呀，倔强不听话，早晚栽跟头。不过只要我活着一天，牛鬼蛇神谁敢伤你。年轻人有胆量、有抱负是好事，放心大胆好好去干！我凌秉均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看似格外严厉的老师。将此生唯一的温柔给了许亦。
即使临终前，凌秉均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许亦。
他许亦也曾说:自己无父无母将来愿意认凌老师为义父，未来由他给凌老师养老送终，并说自己百年之后，也要埋在凌老师脚下。
如今桀骜、温柔的凌老师真的没了。
他以后没靠山了，衣服没人帮买了，盒饭没人帮带，不会有人记得许亦的生日，甚至连嘘寒问暖的人也没了。过年过节他又无处可去、只能待在出租屋看着家家团圆、唯有他又活成最无依的草。